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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大怂货
出尔反尔

【雷磊/菠萝】废斯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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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帮有记载的源头目前可追溯到晚唐,第一任帮主名号“庄义方”,因为并不正史,所以隐去准确的名讳,只用姓氏

*得送他一点掌声!眼泪也可以!看到小王爷开心嘛






---------------以下正文---------------





    次日,黄渤带着黄磊手写的书信回到客栈时,罗志祥的烧已经退了不少,一对漆黑的眸子恢复了点清明,正四处招摇着打量客栈的木头结构。他见黄渤打屋外进来,嘴里咦了一声,跟好不容易见着熟人似的,脸上红润起来,嘴角也弯了。这时他看上去更像个稚嫩的少年,无恨无爱,心里想的只有艳阳和蜂蝶,和原先那个被血污掩盖了面目的全不是一个人。

    黄渤将书信和腰牌给了范士泽,让他按之前的惯例处理,随后就坐到罗志祥床边。他想着就算自己不问,黄磊到时候也要问,黄磊现在又没办法问,横竖只能自己开口,可如何开口是个问题,细想一下,他对这少年还没有多少了解,直接问人家身世恐怕就要戳中他的痛苦之处,可若是一般的寒暄,又不大契合两人半远不近的关系。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罗志祥往里挪了一点,给他腾出一条正好可以坐下的边线。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一点?”黄渤开口问道。

    “好多啦,多谢阁下搭救,您用的真是灵丹妙药,一个晚上就好不少。”罗志祥笑起来,脸上仍是淡淡的,但声音里有了笑意。

    黄渤心说这药当然是好药,花了重金才得来的,我哥没用上先紧着你用了。虽然如此,罗志祥算是谢到了点上,黄渤才觉得这反反复复的折腾没有白费了功夫,自然也是很高兴的。

    “那些你都不用操心,休息好了就行,这里阳光怎样?需不需要他们给你搬到朝南边的方向?”黄渤偏头指了指范士泽,范士泽垂手直立,不敢说话。

    “不用不用,这里阳光很好,再往太阳底下搬我怕是要晒成蜕皮的虾子。”罗志祥慌忙摆手,实是不愿再麻烦范士泽一干人,又不想拂了黄渤的好意,便不着边际地笑道。

    黄渤看了他一会儿,也憋不住笑起来,罗志祥本生得俊俏,脸颊清洗之后露出原本的样貌,因为炎热有点泛红,可总体还是苍白的,两颊凹陷下去,颧骨上有击打的淤痕,看着着实可怜。

    “那就好。”黄渤收了收语气,“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罗志祥见他神情肃穆,心里猜到了七八分,换了个宽松的姿势在床头靠着。

    “与你交手的人,你可知他们甚么身份?”黄渤问道。

    “不知道。”罗志祥不假思索地回答。黄渤的心忽地吊起,悬在半空。他对罗志祥的身份早有推测,因此这样发问不仅是为了核实信息,更是为了探视对方的诚意和信任。然此刻对方这样斩钉截铁予以否认,莫非真的是无法交心。

    “他们是如何找到你,又如何说服你去行刺?”黄渤心有不甘地注视着罗志祥,只见他神色一凛,手指动了动,随即泛起苦笑。

    “不知道。”罗志祥摇了摇头,低声答。

    黄渤呆了半晌,皱起眉,许久不言,眼睛瞥在床沿上定住,不再移动。这间房本身就热,罗志祥见他这副样子,更是如坐针毡,焦虑得紧,汗自鬓出,浸着伤口刺痛。

    “志祥,你这样我没法帮你。”黄渤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

    “甚么?”罗志祥眼睛睁圆了看他,难以置信。

    “你有危难,我可以沿途将你救下。追兵赶来,我也可以替你开脱。但你把所有情况都对我隐瞒,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如此一来,你伤好了以后,就各自分别罢。”黄渤说道。

    罗志祥大惊,胸口像被石块砸中流血不止,顿口无言,心下自想道:他与我无冤无仇,尽是恩情,缕缕现侠肠,处处施援手。我不愿向他吐露实情,本是不愿将他牵涉进这蛛网乱局中,可而今一提分离,就难免自私起来,这偌大的世界,除了这一亩三分外,竟找不到我的容身之处。

    “我虽不知道,”罗志祥沉吟了半刻,小声说道:“却能猜到一些,他们应该是宫廷禁卫,皇上身边的人。”

    黄渤没有点头,只是听着。

    “我自小父母双亡,家里剩一个小妹,为了讨口饭吃,我就跟随杂耍班子四处赚生活,靠着行人给赏维持温饱,可一人挣得饭总不够二人吃,常常要做些见不得光,偷鸡摸狗的勾当,让人抓住就要被打得皮开肉绽,大户人家一般不管小乞丐死活的,如果不想曝尸街头,就得做得人神不知。一出一入,身手练出来了。到达邠州时,我也同杂耍班子同吃同住,不知怎么就有人半夜来找我,他站在暗处,我看不清面貌,我后来猜测,是我在路边卖艺时被他相中。他来找我,许给我大笔银两,要我行刺一位房客,说事后有人接应,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罗志祥停下来笑了笑,笑得明艳,并不不快,“我不认识那位房客,虽有些怀疑,但还是潜入房中,直到我的行迹被发现,和那些守卫交上手,才意识到事情不对。那些人的功夫,个个上乘,路数狠辣,却不阴毒,招招致命,兵刃也是精钢打造,一试就知是宫中侍卫,我起初怀疑是哪个刺史,得罪了大官遭人刺杀。结果到了青州,是范兄弟来接应我。”罗志祥感激地往两旁看了看,“隔壁那位孙兄弟夜里曾来过,与范兄弟他们几个打了一架,那时我有点意识,却醒不过来,能听得金石磕碰之声,却不见白刃相交之光,他们小声讲话,我也权当做梦境记了一多半,他们提到正轩阁时,我觉得有些印象,曾听我师父说起过,是武林中为数不多的中立派别,也是维持庙堂江湖和平的中流砥柱,我就猜,正轩阁都愿意管我的事,大概不是小事,怎么也得是个王爷,或者朝廷大员,守卫数量又如此众多,是皇上也不是没可能。”

    “你分析得没错。”黄渤放下心来,肯定道,“我在你身上找到了千牛卫令牌的缺角,是三品以上大员的贴身近卫。”

    “所以是个大官?”罗志祥面上看不见害怕,一脸好奇。

    黄渤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是皇上,宪宗当时正在邠州。”

 

    正轩阁的四位长老分批次从不同方向抵达,骆正清在半途耽搁了一忽儿,也提前了半个时辰。现场汇集了近百人众,放眼望去,皆是在各自帮派内位次不低者,实为龙盘虎踞。想起阁主在信中曾嘱托他们掌控大局,务必遵照老阁主的心愿,掐断所有战火重燃的苗头,而他自己可能不会出面,四位长老便理所应当地认为聚贤大会将由他们代为出面,与各方周旋。

    孙红雷自是早早就到,这条路他谈得上熟悉,正是黄磊带领他们初游青州时,所走的道路。途径徇状山时,辛夷想起它的另一个别称“姑儿”,还有黄文若为了故意惹她害怕所讲的鬼故事,顿时心底泛凉,脚下生风,走得极快。

    翻过群山苍翠,一片巨大的白色空场在两人眼前显露,这片空场隐在繁茂枝叶后,看似是有人提前来做了清扫,特意为聚会而设。

    

    满地白石,被阳光照得滚烫璀璨。

    

    孙红雷一直跟随师父在远离闹市的幽岛居住,这样浩浩荡荡的大场面,却无一人胡乱斗勇,全部井然有序,各居一隅,让他不禁精神一震,又慨叹风气之盛。

    抬眼环顾一周,一些服装奇特,兵刃诡谲,或挂着鲜明旗帜的帮会他能够一眼认出来,譬如七星坛,旁若无人地挂着巨幅星斗旗旛,七位代表人物到了四人,一人为首,端立旗杆一侧,大概是总领“天枢星”。再如女眷众多的峨眉派,到了五人,皆配着玉柄长剑,一人衣着与他人有异,紫衣淡衫,长褂飘银,玉簪代冠,面不施粉黛而自然风韵,应是峨眉派掌门。下角衣衫褴褛的九袋长老,必是隶属丐帮,一人不过三四十岁,手持麻布包裹的长棍,威风凛凛,立于阵前,应是丐帮帮主。所有人都是表情古怪,严肃异常。

    看过这么一圈,孙红雷已是心情激荡,气运丹田,他不知道聚贤大会的主要目的,只是听师父简要提过两三句,也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他认为自己只是来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所以不便站得太过靠前,只藏身于众人之中,辛夷踮了几次脚,看不清内圈的情况,就拉着他往前挪了几步。

 

    日头过了正中,又西斜了一个角度。

    内圈明显聚拢了一些,一人自人群中负剑跃上正中高台,双目如炬,器宇轩昂,孙红雷眨了眨眼,认得他就是当今武林盟主王自健。

 

    “恭迎各位。”王自健隔空欠了一身,下面唯有的几声嘈杂立时平息下去,空场上只留他一人的声音,声调平和而不尖利,亦不声嘶力竭,即使外圈人离他百十丈远,字字句句,皆能明辨,可见其内力深厚。

    “我代江山社稷,向各位肯拨冗出面议事的帮主掌门致谢。”又欠一身。

    “盟主将我等聚于此处,所为何事。”有人发问,孙红雷暗自窃喜,原来不止自己一人毫不知情,目前看来应该大部分人都不知情。

    王自健没有立刻答复,顺着提问的声源看去,眼神在发问者的脸上停留了一忽儿,运气说道:“一个月前,我向各位首领传去加急密信,促成今日青州一聚,实有要事相商,信中百般强调,不可将此次聚会的消息泄露给无关人众,更不可透露给官府人员,自健有一不情之请,望各位先清点过本帮派人数,外帮的任何陌生面孔,也要确认身份,保证无外人混入会场。”

    “盟主切莫再故弄玄虚,若真有要事,早些同我等讲明,也好早些论议。”声音打丐帮内传来,获得一众附议。

    “庄帮主稍安勿躁。”王自健摆了摆手,仍不紧不慢,“事态虽紧,也要以安全为先。”

 

    台下骚动起来,由于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较大帮派,很多高级人士出面,相互熟识,再不济也耳濡目染打过照面,清查了自家,相邻的两三家再互相问候过,就能审的八九不离十。王自健在台上背手而立,悠然自得,一刻钟后,台下就安静下来。

    孙红雷不太明白他这一举动的意味,辛夷紧紧拉着他的袖口。旁边有不认识他们的,转过头来问他师从于谁,他将师父的名号“缺落子”搬出来,那人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脸上肌肉颤动,似乎是觉得这名愚蠢好笑,更坐实了他认为自己的门派碌碌无名的想法。

 

    “青州城,历来由平卢节度管辖。”王自健说道,“现在驻守边关的平卢节度使,黄荞仁黄节度,前几日刚刚赶赴京城,面见圣上。诸位可知,当今圣上与莒王李纾,现在都在青州境内。”

    此言一出,在座无不失色,人声鼎沸,心急的已按捺不住吵嚷起来,要讨个说法,皇上微服私访本不是多稀奇的事。宪宗与莒王本是同根,两人贞元四年同年为王,李纯王广陵,李纾王弘农郡,贞元二十一年,也就是两年前,李纯被立为太子,而今皇上和朝中炙手可热的五皇子在青州凑齐,这一消息又被王自健得知,一来二去,便稀奇起来。

    在听到平卢节度使时,孙红雷已浑身耸立,在他印象中,师父的所有表述都证明正轩阁是鲜少中立的门派,一般都是调和矛盾的角色,黄荞仁与武林中人又没什么瓜葛,怎么就成了聚贤大会的中心议题。再往后听,更是汗毛直竖,精神十二万分紧张。

 

    这种焦虑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发现自己找不到正轩阁所在的位置。他知道黄磊重伤未愈,可正轩阁内,他只认得黄磊一人,他若不来,孙红雷根本不知道正轩阁还有哪些成员。他不禁担心起来,黄磊是否知晓自己已经成了聚贤大会的议题?还是说他早已知道。接下来又会延伸出怎样更加耸人听闻的传言,孙红雷一概不知,只能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转头,试图找到一个他眼熟的身影。

    王自健造了个不小的水花,却又对此封口不言,转而说道:“说到这位黄节度,可是青州的恩人,百姓的富足生活,都是有了他的荫庇,才得以长存。”

    孙红雷一头雾水地盯着台上的人,心跳得急促。

    在场的人都瞩目于高台,可孙红雷断定只有他一人能听出王自健话里的古怪,这古怪出自语气而非内容,出自阴阳怪气的阿谀以及语焉不详的情绪。辛夷偶尔用余光瞥了师兄一眼,当场被他紧咬牙关,极目瞪视的可怕样子吓了一跳。

    “可诸位知道,前几日黄节度入京,所为何事?”

    台下无人应答。

    王自健觉得铺垫得够了,满意地说道:“是为了入朝之事,黄节度已同意入朝,也是最后一位同意入朝的边关将领。宪宗已将散布于民的权利,通通回收,死死攥在手里。”

    这一番话所引起的浪潮,相较宪宗与莒王同会青州的那句还要来势汹涌,孙红雷只觉得头晕目眩,身边众人骤然爆发出的嘈杂争辩让他手足无措,恍惚间他似乎能听见钟楼里奏鸣的厚重响声,这一声悠远缠绵,从人海中的某处缘起,声震穹宇,遍布各处。本以为这也是幻觉中的动静,直到看见逐渐有人停下动作,截住话头,也去寻找声源,孙红雷才意识到这是确凿有力的真声。

    “谁告诉你,黄荞仁是去商议入朝的事了?”

    忽逢一人朗言,众人立即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人身披淡黄长衫,头戴一青铜面具,背手而立。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连一件装饰用的短剑都没带。他身后跟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还有四位矍铄清癯的老者,便是正轩阁的四位长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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