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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大怂货
出尔反尔

【雷磊/菠萝/武侠au】 废斯人 [5]

*打架啦,终于,名字瞎取的,慢热得要死

*正主发的糖最甜......

传送门:【1】【2】【3】【4】









---------------以下正文---------------









    那商队领头王迅本是成都人氏,毗邻剑南西川节。自幼与父亲往返商道,大小州县,皆有光顾,最终选定了深入内陆的都畿道作为衣食道路。生意场中,以占得先机为上,他得地域优势常与外邦夷狄接触,进些西域的新奇玩意儿,中原人见得不多,自觉有趣,倾囊相向,让他得以维持长久的富余。商家对本钱的重视极高,每逢长途,都会去镖局雇上一两个武艺高强的武夫随行看护,王迅安安生生走了十几年,头一遭碰上打劫,本以为这一趟的钱财货物都要葬送邠州,怎料对方并无谋财害命的意图,反而还许诺了报酬,因此那人交代的事他也尽心地办了,反正也是顺路。等一行人抵达青州,入了城门,王迅便打发手底下做事的人去找歇脚的客栈,他亲自领着伤员所在的马车到黄渤暗示过他的地点。

    彼时旭日初升,鲜有行人,街上算不得清冷,也不甚繁华。王迅正沿着主路逡巡,抬头望见“耕茗园”的匾额就停下脚步,将马车的缰绳给了店里跑堂的小二,抬脚进了店。

    青州的茶馆与成都格局迥异,上下两层,乘凉歇息的过客三两成群围坐在一层的方桌旁吃茶,上层的长衫客则大多是久停等人。王迅环顾了一圈,没见着熟脸,想起之前那汉子还交代他,前来交接的人手持一块青绿玉牌,上刻“正轩阁”字样,想必也是坐在上层。他抬头找了许久,肩头突然叫人一拍,转头就见一位白衣男子,行步端庄,齿白唇红,负手端立在他身后。

    王迅的眼睛直往他身上瞟,那青年微笑道:“阁下可是姓王?”

    听对方张口便说出了自己的姓氏,王迅虽没找到那块玉牌,还是收回目光慌忙点头。青年知他存疑,也不说话,只是朝上层一扬手,请了王迅在二层的角落里一张圆木桌旁落座。桌上已摆上了青州特产的毛尖绿茶和一盘清口小菜,王迅见了菜方觉得腹中空空,饥肠辘辘,咂了咂舌不好意思先吃,那青年似乎全了解他的心理,随意地挽了挽衣袖就拿起双筷子递过去,说道:“我叫后厨切了盘牛肉,要现做的,所以还没上来,这是本地种的马兰头,凉拌最好,王兄若放心我不会下毒的话,不妨一试。”

    王迅顿时眉开眼笑,他倒没想眼前的人会加害自己,如今得了他的许可,总算是能借个台阶满足口福。没等多久,那盘新切的酱肉也上了桌,青年见他吃得挺欢,又叫小二加了一荤一素,浅笑着看他慢慢吃完。王迅酒足饭饱之后,感到总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就看那青年怔怔地盯着自己,登时难为情起来,搓着手拿手帕擦了擦嘴,小声道:“吃相不雅,让您见笑了。”

    青年笑出声来,连连摆手道:“王兄说哪里话,您这吃相可是对掌勺的最大尊敬了。何况您还帮我们解决了一个这么大的难题,权当是为您接风。”

    王迅一愣:“甚么难题?”

    青年见他提起正事,收敛了笑。略微转念,从椅子上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王迅施了一礼,低声道:“在下正轩阁阁主黄磊,在此先给王兄赔罪了。”

    这下可吓着了王迅,手忙脚乱地扶着墙爬起来,又觉得刚吃的太多,不敢弯腰,口里哼哼唧唧地去扶那青年,忙不迭地道:“谁?阁…阁主…您,你,您这做甚么,您何罪之有哇,您快别,到底是甚么事啊,你你你,您先起来。”

    黄磊依言直起身来,王迅还是满脸惊恐,回过神来之后急忙看看周围是否有人注意,这一举动倒是让黄磊放下心来,猜想他这一路上必定也是谨小慎微,没出什么差错。

    “王兄不用顾虑,这一层都是我的人。”

    “啊?”王迅见他如此轻描淡写,又是一惊。

    黄磊拍了拍他肩头叫他坐下,随即解释道:“在邠州时,有人深夜潜入客栈,挟持您运送伤员,那是我友人,冲撞了王兄,故此谢罪。”

    王迅明白过来,喘了几口气连称不敢,黄磊见他放松了些,想了想又问:“那人现在后院吗?”

    王迅点头,对过了玉牌,便起身带他去查看情况。

    黄磊虽然先前听黄渤说起过罗志祥的伤势,亲眼见时还是吃了一惊。连日奔波,有些包扎好的地方纱布开散,溃烂的伤口招了蚊蝇乱飞,酷暑天气下他竟浑身颤抖,额头滚烫,肢端也是潮热,气若游丝,俨然将死。黄磊皱着眉解开那人的袖口,并起四指按上他左腕,只觉得脉象微弱,几不可触,急促无律,虚浮无比,他摇摇头放下轿帘,吩咐几个贴身的守卫接过了马车的缰绳,去寻客栈入住,他又领着王迅回茶馆详谈这一路上的种种事宜。

 

    ###

 

    连月不雨,青州大旱。

 

    孙红雷在城中转了几日,脑海里想着近几天的遭遇,民俗民风,街坊市集和那浅笑着的黄衫青年,想他们在山中遇见鸟头鼠尾的呰鼠,这旱情是黄文若早就预料到的,如今一切成真,每每望见枯黄卷边的艾草,烈日当空,不愿出巢的鸟兽,那身影更是常在眼前晃过,辛夷叫他他也常常不理睬,其实是无心之过,他的思绪全放在黄文若身上了,沉思时身边的人一概不管。他又想起黄老爷对黄文若的态度,还有黄家少爷黄渤与他的关系,更觉得这地界上事事复杂,宗宗交错,怎么都理不出个头绪。有时他也不清楚是自己真得无法想通,还是只是惧怕想通之后需要面对的事实。

    正混乱着,只听墙壁对侧突然传来几声磕碰的乱响,他实在无聊得紧,想是有新房客入住,能做个伴聊聊天,便跑出屋看了两眼。却见一个大汉身上背负了个重伤员,还有两个与他装束相同的人士分站在他两侧,护送着那伤员进了屋。

    孙红雷好奇心顿起,但那三人横眉立目,背人的步伐稳健,护送的手握剑柄,一看便知不是等闲之辈,如此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盘问肯定行不通,孙红雷强压下心底的疑惑左等右盼,盼到了月上中天,辛夷看他又魂不守舍,憋了一肚子闷气上床睡了,孙红雷趁着清净,将耳朵贴上墙壁,那边悄无声息,只是不时有床板挤压的锐响,应该是那伤员在睡梦中痉挛抽搐所造成。临行前师父有过告诫,让他们切勿招惹是非,只是现在离聚贤大会还有六天不到,本地多方势力交错,他隐隐感到任何奇人异事都可能对时局有所影响,因而便将师父的告诫暂时作为教育辛夷不要乱跑的工具放到一边了。

    为了表示诚意,他将长剑卸下,仅带了防身用的短剑。端了烛台,缓步走到邻屋门外,屈起食指,扣响门框。

    屋里微光一摇,霎时熄灭。

    孙红雷不明情况,静静在外候着。沉寂得久了,他的注意力难免为一些杂音所吸引,熟睡响微鼾,飞蛾葬烛火,晚风过纸窗,乌鹊起暗涧。

    “门外何人?”里面的人见门外的身影没有要离去之意,按捺不住开口询问。

    孙红雷听到回应舒了口气,欠身道:“鄙人姓孙,是隔壁的住户。”

    “所谓何事?”

    “深夜造访,有事相询,几位若不介意,孙某打搅了。”孙红雷嘴上说着“望不介意”,实际全不等他们拒绝,直接推开了房门进去。左脚刚点上屋内的地砖,耳边齐刷刷一声金属鸣响,那三人已将兵器握在手中。

    孙红雷泰然自若地将后脚迈入屋内,掩上房门,再将烛台轻置于雕花木柜上,扫了床上一眼,模模糊糊有一人平躺在榻上,不知死活,他转回头来凝视着早已起身肃立的三人,双唇紧抿,目光如剑。

    末端的烛灰沉重地坠落,火光一抖。

    最左侧那人长剑出鞘抢到孙红雷近前,右臂前探直取面门。剑路至半,眼前陡然寒光一凛,一把短剑已架在剑柄之下,孙红雷稍一使力,便借惯性震落剑身,在半空接了剑尖,反手一扬,牢牢钉入门框。未等剩余两人反应,他已闪到窄屋中央,衣袂飘动,风起烛灭,瞬间的黑暗让三人动作一滞,孙红雷强迫自己定神细听,矮身躲过右侧削来的剑锋,左颊一凉,中间那人掌风已然劈下,孙红雷来不及转身,抄起桌上原本另一盏刚熄的铜制烛台架住掌缘,只觉得左肩一麻,暗赞其内力深厚,错身让过,以退为进,右手上提,短剑剑柄顺着掌力直磕在那人手背,那人虎口酸麻,长剑脱手,电光火石之间,孙红雷来往于三人身侧,尽数收缴了兵器,回到房门口站定,划亮火折,隔着青烟重新点亮烛芯,屋内复明。孙红雷深吸了口气,将门框上的利剑拔下,双手托着两头,奉还给在座三人。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动作,最后互相使了个眼色,才接了剑。

    最左侧的人略作沉吟道:“阁下为何将兵刃退还?”

    孙红雷兀自走到桌前坐下,将短剑卸了放在桌上,朗朗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方才多有冒犯,在下只为了自证诚意,我不会伤及三位,也没有什么其他念头,只是作为邻居的住客前来拜访。”

    三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兵器,也都走到桌旁坐下,正襟挺背,目不斜视。

    最左侧的率先朝他抱拳道:“在下范士泽,敢问阁下师出何门,武艺如此高强。”

    孙红雷笑道:“我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不足挂齿。刚刚交手时,我见范兄身上藏着块玉牌,可是正轩阁所属?”

    范士泽闻言一愣,神色慌张,想了半晌把心一横,点头苦笑道:“是,那玉牌是阁主交与我三人的,说是路上如遇阻碍,可以他的名义让人行个方便。不过阁下方才若有半点敌意,我等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孙红雷又指了指床上,问道:“那人也是?”

    范士泽轻轻摇头:“那人只是我们半路救下的。”

    孙红雷笑了:“诸位对我还是不放心?若只是半路救下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刚刚三位又怎会如此紧张。”

    范士泽脸腾地红了,嗫嚅道:“是阁主吩咐过,那年轻人的事不能同外人讲,若被问起。只说是半路救下就好。”

    孙红雷眯起眼睛,接着烛光打量三人,见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光景,想是他们阁主为了掩人耳目,挑了几个像外来客的健硕青年运送伤员,不过刚才的打斗已经探出他们内力不差,想必正轩阁的实力不可小觑了。

    “你们阁主是谁?”

    范士泽没意料到他会这样问,猜测他应该是外地来的,因而了解甚少,眨了眨眼睛道:“您是问名字还是身份?”

    孙红雷也有些诧异:“阁主不就是阁主,还能有甚么身份?”

    范士泽又是摇头:“您若是问老阁主,那没甚么,不过您要是问新任的,我们也知道的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不是单纯的江湖人士。”

    孙红雷惊道:“你们换阁主了?”

    三人均点头。

    孙红雷有些语塞,结结巴巴地说道:“那新任阁主叫甚么?”

    三人对视一眼,范士泽把脑袋向孙红雷凑过去一些,压低声音道:“黄磊。”

    孙红雷一听姓名,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到此以来的所有事遭全部在眼前浮现,纠结成乱麻,理不清也摸不明,于是追问道:“你们阁主与平卢黄氏有甚么关系?”

    这下那三个人全都呈现迷茫之色,纷纷说不知道,孙红雷看他们真诚,想来也是新阁主交代的不愿让人知道,只得不再询问。

 

    ###

 

    黄荞仁早就收拾了行囊上京面圣,说是为了旱情,得去向宪宗情愿,减轻徭役赋税,不然民怨难平。以往这种时候,黄渤应该是最想往外跑的人,结果自从黄磊答应去接了那个青年之后,黄渤一天三次跑来过问情况,这使得黄磊心里的担忧愈发滋长,只推说将那青年交给了正轩阁安置,其他的自己说不上话,也打听不到,但他想着那青年伤得实在太重,托别人买药毕竟放心不下,看着黄渤终日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是决定亲自去买,简单拿了个布包,拟好了药单,叫上跟了自己很久的那个叫“小五”的孩子上街去了。

    “少爷,咱这是给谁抓药啊?”黄磊难得能自由上街一回,小五看什么都新奇,缠着他活蹦乱跳。

    “我总和你说别叫少爷,你也不怕老爷打你。”黄磊象征性地在小五脑袋上敲了一下,逗得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上回出门的时候我叫您阁主您也不答应,说是天机不可甚么泄露的,那我到底叫什么啊,我也不能喂喂喂地叫,那多没大没小的。”

    黄磊停下脚步斜着眼看他:“你还知道没大没小甚么意思啊,叫先生不就好了。”

    小五皱紧了眉毛使劲瞅他,肃穆道:“不好,叫先生太生疏了。”

    黄磊一怔,许久叹了口气,喃喃道:“你还想有多亲近。”

    小五没听清,只是看自家少爷脸色黯了黯,以为是他自己又说错了话,歪着头问:“先生您怎么不开心了?您怎么总不开心?”

    黄磊听那孩子还是采纳了这个叫法,也就不再说甚么,抬头一看药店的牌匾就在上方了。

 

    他把药单递给老板之后就在台子后面等着,直到老板又愁眉苦脸地出来,艰难开口道:“先生,您这有的药材我们这儿没有啊。”

    黄磊接过药单又看了一遍,挑眉道:“我写的这些又不名贵,怎么会没有?”

    那老板咂咂嘴,瞟了他一眼,随口道:“不是名贵的原因,一看您就是自个儿闷在书房里看书写的药方,一点儿都不了解实际情况。”

    小五听得心里一抖,知道这句话正中自家少爷的痛处,忙扭过脸去看他,黄磊手里攥着那张纸片,久久没抬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都没有吗?”他的嗓音有些暗哑。

    “有的给您抓了,比如这牛膝和姜黄都是常见的跌打损伤药。清退虚热的只有胡黄连,我拿了双份,您回去自己再配吧。像白薇啊,山藿香这类,都是很少见的草药,医书里经常有记载,但是一般本地药店找不到的,咱这儿靠海,山少,大片的林子也少,哪儿去采啊。”

    “柏仁和石斛呢,这些不是深山里的。”

    “您瞧,这两味我也拿了,养气血的,不用太多。”

    “没有白薇,那帮我换成柴胡吧。”

    “好嘞。”

    老板应了一声就撩开帘子钻回药房,黄磊有些疲惫地朝小五笑了笑,他知道老板是热心肠的好人,说的话也绝无他意,自己这种情况着实特殊,不过真的听到这样的评价还是不免想起些伤心事来。小五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保护少爷的责任似的,挺起小小的胸膛笔杆条直地往黄磊身边站了站。

    千恩万谢地取了药材往回走,小五提着鼓鼓囊囊的大布袋走在前面,瘦弱的身子一摇一摆,正苦于寻找有阴凉的地方,忽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车轮滚过石地的摩擦巨响,而后黄磊便在身后叫住他,他赶忙刹住脚,回身,就看一辆马车在黄磊身边停下。

    他认出来那是自家的车队,黄老爷打京城返回了。

    小五暗暗叫苦,连滚带爬地跑回黄磊身边,一抬头就看见黄荞仁一张脸让怒气憋得通红,咬牙启齿得煞气尽显。直到如今黄磊反而不太担心,把小五往身后一挡,平静地注视着黄荞仁射过来的颜色。

    “你上街晃悠甚么。”黄荞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小五耳边震动不已,再加上天干物燥,只觉得头晕目眩,在少爷身后的影子里躲着不敢乱动,使劲拎着布袋,手都勒得生疼,也不弯下腰。

    黄磊轻描淡写道:“闲来无事。”

    “你那买的甚么,小五!拿过来。”黄荞仁厉声喝道,小五就抖了两下,他战战兢兢地去看黄磊的神色,黄磊冲他一偏头,示意他把布袋打开。

    “先生!”小孩踌躇着唤了他一声。

    “没事,打开吧。”黄磊笑笑,刚想抬手拍拍他肩膀,想起黄荞仁在一旁就硬生生放下手来。

    黄荞仁从里面伸出手,在袋子里翻了半天,问道:“你这些药都是疗伤的药,买给谁的?”

    无人应答。

    “说话!小五,你说。”

    黄磊像是厌倦了这场无休止的对质和单方的羞辱,满不在乎地夺回布袋交到小五手里,敛声道:“给朋友的,你不用管。”

    黄荞仁像是见了牛鬼蛇神一般眼睛瞪得老大,张开的嘴半天也没有合上,头发根根竖立,像极了黄磊给他讲过的叫“蓐收”的天神,若是手里拿个斧头就更像了。他盯着看了半天,最后大概是怕在外失了面子,放下帘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先生,我们……”

    “走吧。”黄磊用极缓的语调和小五说道,“我们先去客栈看看罗志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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