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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磊/菠萝/钱迅】沉浮（中）

本章开虐，菠萝上线

文中提到一切有关国防，军事，商业信息，均系伪造！

请勿上升真人！

商战AU 一切人设及故事背景见上篇

传送门：（上）

p.s 有个虽然不是很重要但是还是希望被关注到的后记，写在文末。

---------------以下正文---------------

王迅出现的时候，黄磊萌生出一种当双重间谍的刺激感。

 

那个衣着与旁人无异的科学家端着一盘鱼香肉丝在他面前坐下，要了一碗免费的米饭，二话没说先扒了半碗，没就菜。

 

“你看看这个。”他的腮帮子蠕动着，一边从随身携带的皮质挎包里翻出一份褐色的文件夹，隔着高矮胖瘦的调料瓶递过来，纸角染上了点油渍。

 

黄磊单手接过，绕开文件套上的绳子，拿出来一张灰绿相间类似马赛克背景的照片，上绘大量半径不一的红色圆点，布满纸张，像是某种极不清晰的航拍俯视图。

 

“这是？”

 

“导弹。”王迅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头也不抬地说。

 

“啊？”黄磊不禁惊呼了一声。

 

“小点儿声，”王迅皱了皱眉，依旧低着头，一盘鱼香肉丝就剩下半盘菜汤，他又要了一碗免费米饭，扣在菜汤里，“不是真的，模拟的，这些红点都是。”

 

“你们埋这些玩意儿干什么？”

 

“测试。我们在这片10X10公里的空地布置了20颗模拟导弹，分别距地表0.8到5公里不等，测试‘极眺’红外的分辨性能。你看，这些红点是我们探测到的装置，”王迅的眼睛发亮，用手指绕着那些点展示给对面的人看，“19颗，我们找到整整19颗，还有一颗是因为装置本身的信号受到磁场的干扰才没有在图上显示，成功率几乎百分之百！”

 

黄磊虽然不太清楚这些工程方面的问题，但见他神情亢奋，也被感染得紧张起来，坐直了身子等他把话讲完。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极眺’遥感地面监测的军事化太完美了，完全不输现在的那些雷达反导系统，甚至还解决了占地问题。”王迅越说越快，不得不抓起手边的柠檬水猛灌一口，才勉强平复一些，“这个技术已经是世界水平，不，世界领先水平，我们曾经不在乎领土主权，最后失去了那么多，以至于到现在还在受气，我们曾经不在乎航海军事，泱泱大国连保护自己人民的能力都没有，难道我们还要继续不争不抢，眼睁睁地把更多东西拱手送人吗？不会了，现在不会了，黄先生，现在我们有能力把被夺走的都要回来了！”

 

“这么多年，终于…”黄磊还在琢磨他的话，嘴里念念有词，慢慢靠回沙发。

 

“黄先生，谢谢您。”王迅绽放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蓄积已久的疲惫在他的镜片后面蔓延开来，藏在这位首席工程师久违的释然和安心当中。

 

“那…国防部那边？”

 

“我还在和严敏谈，尽量保证资金可以到位，不过，我也不敢给您一个具体时间。”王迅说到这里面露愧色，手指交叠在那张珍贵的照片上摩挲着，“听说，SCAPRICOT最近新换了董事，怎么，怀远先生还是没撑住？”

 

“压力太大了，”黄磊微微摇头，面色凄然，“真的，太大了，如果不是为了他儿子，我可能也撑不到现在。”

 

“就是新董事长？”

 

“是，孙红雷，昨天刚带他去见了董事会那帮人。”

 

“他，怎么样？”王迅迟疑着，忖度了一遍措辞，虽然从黄磊的表情变化上已经能猜出一多半，知道这俩肯定是不对付了。

 

能怎么样，难道真指望一个素未谋面的富家少爷去扛起SCAPRICOT吗，不过又是千千万万纨绔子弟之一而已，若他明点事理也知道自己不在权力中心，不去插手要务是最好，若是非要赖着总裁的名号胡作非为，还真是个麻烦。

 

不过照他昨天那样子，应该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黄磊突然想到他被问到19加8时候的痴呆样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啊，”王迅见此，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你俩还成？”

 

“还成个屁。”黄磊气急反笑，靠在沙发上觉得天旋地转，山雨欲来。

 

“好久没见你笑得那么轻松了，至少他人还挺有意思。”王迅凭着感觉猜测道，又见黄磊闭着眼睛轻轻摇头，嘴角的笑意却还挂着。

 

“我那是关爱傻子的微笑。”

 

###

 

“我哥他不让你往总部跑，你他妈就天天往我这儿跑了是不是？”

 

“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咯，我总不能睡大街去啊。”

 

“你给我滚开，别往我身上蹭，你堂堂一个项目主管没地方去谁信，活该睡大街你！”

 

前台小姑娘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外，看见一个生的甚是好看的年轻人被踹出了Evergreen总经理办公室，一脸委屈地抱着铺盖卷儿。

 

年轻人面对着紧闭的门吐了吐舌头，转头看见正打哆嗦的前台小姐，安慰地朝她笑笑，只笑得人腿都发软。

 

“小妹妹，你哪里人？”世界要崩塌了，请问上辈子是谁拯救了我，我又拯救了谁，阿弥陀佛何德何能，前台小姐拥抱了一下太阳神，投进了大天使麦塔特龙*的怀抱。

 

“我帮你拿着水壶吧，沉不沉？烫不烫？”

 

“罗志祥！”方才紧闭的门被猛地拉开，穿堂风让人从头顺着脊梁骨一直冷到了脚底板，“你他妈撩妹别在这儿撩，滚去我宿舍等我！”

 

“好嘞！”那人吹着口哨走了。

 

黄渤悲戚地瞥了女孩儿一眼，一语未发，回屋掩上门。

 

行了，上帝又把她从麦塔特龙怀里拽出来扔给了死神。

 

###

 

罗志祥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翘着腿，眼前是一排横幕，由三个独立显示屏连接而成，混乱的线路封在凸起的白色中空水泥墙后，看一眼就知道是那个人的手笔。

 

“你把这些屏幕都连起来做什么？”他指了指那个横幕问走进房间的人。

 

“打游戏比较爽。”黄渤耸肩。

 

“看片儿呢？”

 

“看你妹的片儿。”

 

“你个禽兽！碧石刚三岁。”

 

“滚蛋。”黄渤搡了罗志祥一把，直接把人撂在床上，顺势往旁边空出来的坑里一坐。那个在床上缩成一团的人像被戳中了某个奇特的开关，正鹅鹅鹅地笑个不停。

 

“哎，别笑了，我有正事儿问你。”黄渤拍了一下他的小腿，又替他把T恤衫向下拽了拽遮住露出来的半截肚皮。

 

罗志祥见黄渤正色，就倚着枕头垛坐起来，捂着嘴唇压下笑意，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讲。

 

“我哥，跟孙红雷，处的咋样？”

 

“渤哥啊，你知道琼·克劳夫和贝蒂·戴维斯*吗？”罗志祥望着天花板思考。

 

黄渤摇头。

 

“你知道瑟兰迪尔和索林橡木盾*吗？”

 

黄渤把鞋带解开。

 

“你知道於伯和实沈，蝎子和俄里翁*吗？”

 

黄渤把皮鞋脱下来。

 

“腾讯360你总该知道吧！”

 

“你早说这个我不就知道了。”黄渤把皮鞋套回脚上，把掐着罗志祥脖子的手收回来。

 

“就四酱咯。”罗志祥咳嗽了一声，台湾腔就冒出来了。

 

“就这么看不顺眼啊？”黄渤顿时愁眉苦脸起来，“我哥到底怎么说的？”

 

“磊哥说新董事长是个傻子。”

 

“.…..不是，志祥，我的意思是具体一点的评价，我哥有没有分析他的性格什么的。”

 

“哦酱，磊哥唆，唆，他唆，”罗志祥眼睛往上翻，搜肠刮肚了半晌，“没有，就是个傻子。”

 

“董事会开完了吧，那些老流氓有没有为难我哥？”黄渤放弃了上一个问题，觉得把注意力放在公司本身对自己的身心健康比较有利。

 

“没，倒是孙红雷现在的身份恐怕压不住那些人，不知道磊哥打算怎么办。”

 

“资金链呢？”

 

罗志祥犹豫着摇头，让黄渤心里一紧，口唇发干，暗暗叫苦。

 

“你要是再见到我哥，告诉他一声，当年他在Evergreen我俩一起开发的那个项目，收益还挺可观的。”

 

“诶。”

 

“你就，跟他简单提一句就行，他能明白。千万别说的太明显了，不然他一定死都不肯来找我，我哥那人你知道。”

 

“渤哥，磊哥他是怕把Evergreen也扯进那个无底洞里……”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那是我哥啊，我怎么会不知道。”

 

黄渤用力咬着下嘴唇沉默，眼角的泪痣一晃一晃，晃得罗志祥心里长草，他伸手轻放在黄渤的肩头，也不施力，就只是放着，一直到准点的闹铃把二人唤醒。

 

“吃晚饭去吧。”

 

“我想吃你做的，凤尾虾行不行？我馋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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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渤出事，是次日上午。

 

罗志祥从警局出来的时候，眼睛肿的几乎看不清路。

 

###

 

“你对棱镜计划*是否知情。”审讯室的灯光，巨大的双向镜面让黄磊头痛欲裂。

 

“不知情。”

 

“是否有所耳闻。”

 

“没有。”

 

“从没有过？”

 

“我弟弟呢，黄渤呢，他在哪儿我要跟他说话。”黄磊想抬手挡住直射进他眼睛的白炽光，却被沉重的镣铐束缚着，“他跟整件事都没关系。”

 

“你他妈知道整件事都是什么吗，就说没关系。”一个身穿制服，脑满肠肥的魁梧警官站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地骂，手指快戳到他鼻尖上，“你们这些卖国贼，妈的，那么多当兵的替你们卖命真他妈不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黄磊对他毫无逻辑的言辞嗤之以鼻，解释无果就干脆闭着眼睛调整心跳，突然耳旁生风，一耳光重重地落在他左脸上，血腥气争先恐后溢满口腔，随之而来的疼痛像是狼蛛的毒液顺着神经网抵达肢体各处，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大腹便便的狱警，一时间竟失了语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张了张口，也只有泛红的血沫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你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狱警疯狂地冲他吼着，像某种濒死的巨型生物，黄磊突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个狭小的审讯室里，“会写几个程序就拿自己当爷了，还卖给洋鬼子，你们这些杂种就该跟那些罪大恶极的关在一起！跟那些什么强奸犯，杀人犯的关一起！让他们好好伺候伺候，看以后你们他妈还敢干什么。”

 

一个个极尽污秽之词从他扭曲泛黄的牙缝间挤出，重重地砸在黄磊心头。

 

“你说什么，你们把我弟弟关哪儿了，你们他妈把他怎么了！”他惊恐万分，摇晃着手上的金属镣铐。

 

“哼，怎么着，”狱警见他表情松动，扭头往地上啐了一口，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现在知道担心了，你弟弟早就跟那些人关一起了！你好好想吧，出来还能是人样儿吗，你不老实交代，跟他一个下场。”

 

下颌骨传来如同断裂一般剧烈的灼痛，让他无法开口，甚至无法控制自身的颤抖，为了不使泪水落下，他只能扣住掌心，牢牢闭紧双目，马上就好了，审讯室没有时钟，自己进来的时候是正午，根据一般设定，审讯室温度在25度左右，手边滚烫的茶水已经凉到室温，两个小时，他在两个小时的时候换了一杯水，这样就能接着计时，迄今是第五杯，还带点温度，九到十个小时，他在这里已经九到十个小时，没有证据，警方不可能拘留嫌疑人超过二十四小时，况且，狱警也有发泄累了的时候，他只要再坚持同样长的时间，就能出去，就能见到小渤，就能见到阳光，就能有机会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棱镜计划，什么是棱镜计划，黄渤创立Evergreen之初，确实是基于大学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一起写的一个名为“棱镜”的系统程序，那只是能够帮人在有无线网络的环境下，能够更多地储存必须线上才能运行软件的后台数据，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这个程序实际上是在网络的有无两侧，复制了对面的信息，并把这个信息作为后台数据存留，安全高效。当时有人劝他们高价卖个软件公司，黄磊看着黄渤依依不舍又死活不想他哥担心的眼神，想了一宿，断然拒绝，拉着黄渤和一小票合作者建了个临时公司，就设在大学同学当中，就这么运营下来，居然小有了些规模。

 

黄渤喜欢这个，也玩儿得转。毕业那年，他就地起家，几年下来，Evergreen已经成了当地举足轻重的互联网巨头。

 

合情合理，遵纪守法，卖个哪门子国。

 

想到那傻小子，黄磊心里又是一阵隐痛，罗志祥想必是刚见完他吧，看样子是比自己好不了了，不过现在就入狱也是不可能，就算有人陷害，警方再容易轻信，牵扯到国家的案子，也不会轻易盖棺定论。

 

此时他最担心的，反倒是“极眺”。

 

倘若那个始作俑者，根本不是为了栽赃SCAPRICOT，而是为了“极眺”，一切就另当别论，唯一知道这些内部联系的，除了他，只有老董事长和几个最大的股权持有人，到底是谁，他咬着牙晃走眼前的片片黑影，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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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今天你不让我进，我，我砸了你们这窗户你信不信，我真敢砸，反正我赔得起！”警局门口的保安拼了小命才把人拦在大厅，没往更深的地方闯，鉴于耍无赖的还是他们屡次三番被教导不能惹的人，可算是有苦难言，痛苦异常。

 

“孙先生，您在这儿稍事休息，稍事休息，我们也得办公啊，要不您去我们局长那儿等着？”提着警棍的保安冲他点头哈腰赔着笑脸。

 

“休息？！你让我休息啊，我还休息呐，我是不是应该睡一觉啊，我一觉醒了，人是不是就没了啊？”

 

“不不，孙总，孙董事长，您相信我，相信我们，您得相信人民警察为人民。”

 

“行了你，别跟我扯那个，”孙红雷扬手截住话头，一脸不情愿，“我要找我家黄磊，你们把他关哪儿了，我要见他，志祥，志祥？”

 

罗志祥闻言赶忙上前，伸手拉孙红雷袖子企图制止他进一步的过激行为。

 

“你看到的是不是季饶市第二警察局的警车，黄渤是不是上的他们的车。”

 

罗志祥点头，水光闪烁间，竟无一丝迟疑。

 

“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总裁助理，罗志祥先生，你们抓的，Evergreen创始人黄渤，是他先生。”

 

保安面露难色，窘迫到了指尖。

 

“再给你介绍一下，我，SCAPRICOT新任董事长，孙红雷，你们抓的，首席执行官黄磊，是我…我…”孙红雷眨了眨眼睛，突然梗住，陷入沉思，“我保姆。”

 

啊？刚刚升半条命的小警察，此刻脸上泛起一大片不自然的青红，仿佛溺水的人肺部塞满了柔韧的海草，口鼻淤塞发绀快要窒息了似的。

 

“你马上，要么把人放了，要么去叫你们局长出来，我才不进去，一进去你们又泡茶又聊天，把我正事儿都给整没了。”孙红雷往门厅里一坐，不说话的时候小眼睛看人极具威慑，一时间寂静环伺，无人敢发声。

 

这大傻子，有的时候还挺灵光。

 

黄磊端着第六杯水出来的时候，满脑子想得都是这个，直到他被一大片严丝合缝的温暖突然裹住。

 

“滚开你个死鬼，我端着水呢，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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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渤比他晚一个小时出来，孙红雷在警局又多坐了一个小时换出来的。黄磊脸上的伤，只得了个“事关国家机密，不得已而为之”的解释，若不是黄磊心情不错，警局门口又碰巧经过推着车卖糖葫芦的，早先孙红雷承诺要砸的东西恐怕真是不保。

 

黄渤情况虽然差不多糟，也没坏到哪儿去，乐呵呵地领了罗志祥回Evergreen继续做凤尾虾去了。

 

回去一路，孙红雷像是突然哑了一般未置一词，反常的安静，倒让坐在他旁边的黄磊有些心虚。

 

揽下了开启话题的重任，他碰了碰董事长的胳膊，简单道了句谢。孙红雷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惊失色。

 

“‘极眺’是什么？”孙红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你还不说吗？”

 

“你怎么知道的。”黄磊苦笑着问他，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王自健来过，你不在那会儿，他告诉了我关于这个项目的一切。”孙红雷的语气急躁起来。

 

王自健，黄磊如同过电一般，这个人是绝对的元老，在他从英国回来进公司之初，这人已经是最大的投资商之一，近年来的势力有增不减，如果说他早就想染指‘极眺’项目，可能性几乎比其他人加起来的总和还高。黄磊手里并无其他利益牵扯，只有SCAPRICOT，因此很难受到任何形式的要挟，也因此无债一身轻，成了唯一能够侥幸与“天猫国际”分庭抗礼的人，但他毕竟形单影只，势单力薄，随意编造一条事关重大的假消息送他入狱根本不是难事，他只是低估了王自健为将“极眺”据为己有，所能出卖的限度。

 

“‘极眺’就是SCAPRICOT。”他看也不看孙红雷，张口说道。

 

“什么意思？”

 

“你准备好了的话，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黄磊侧头望了他一眼。

 

“我都……”孙红雷刚想说自己等了十几年，就被没有预兆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是黄磊的手机。

 

“王迅？”黄磊看了眼来电显示的‘未知号码’，接起来叫了个名字，“是我。”

 

孙红雷不知道电话那头叫“王迅”的人说了什么，只记得黄磊一瞬间脸色煞白，汗水混着没擦净的血迹从鬓角渗出，星星点点地顺着脸颊滑落。

 

“第三次地面监测失败了。”他说，平静得像个死人。

 

孙红雷有些害怕地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又听见对方问道：“王自健来的时候，说了什么。”

 

“他说要公开‘极眺’遥感项目的一切内部资料，按照现有的财产分配重新规划股权，他要‘极眺’60%的股份。不然，不然他就撤回一切资金。”

 

“你知道，他在SCAPRICOT投注的资产有多少吗。”黄磊像是在问他，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孙红雷不知道该不该接，便闭嘴等着。

 

“1750万美元，合一亿两千万人民币。”

 

现在他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了。

 

###

 

个中缘由，最清楚的人大多选择息事宁人，不再重提。只是我们的故事需要，有些尘封的档案，要慢慢揭开。

 

二十年前，孙怀远和王自健供职于同一国立企业，二人手足情深，情同兄弟。当时的人过惯了苦日子，难有很长远的经济眼界，孙怀远恰恰是翘楚之一，他和王自健商量，离开国企，白手起家，日后必能有所发展。王自健并未立即答应，家庭和观念的束缚如同枷锁一般，困住了他在商界前行的步数，最后孙怀远一人离开，赴广州创业，二十年前上市公司的竞争力度几乎为零，他不费吹灰之力屡次竞标成功，等事业走上正轨，已没有太大的后顾之忧了。王自健仍在国企，位置尴尬，便想辞去职务到孙怀远处寻求出路，孙怀远事业做大，却走了暴发户的老路，颇有些洋洋自得的忘本之嫌，几次下来，竟连王自健的面都不肯见，王自健一怒之下转身离去，再未回头，后来只道他当时是投靠了一家孙怀远的对手公司，凭着他本身就出类拔萃的商业嗅觉，以及他对老朋友的知根知底，也混得风生水起，孙怀远的公司在重压之下渐渐没落，最后不得以申请了破产。此时，王自健却不计前嫌向他施以援手，帮他创立了SCAPRICOT，并加盟成为最大股东，现在想来，其吞并孙氏产业之心，昭然若揭，只怪孙怀远情急之下未能明晰其中厉害，便许诺了王自健无数红利。

 

真正让两人水火不容，乃至决裂的，恰恰是孙怀远招黄磊做CEO的举动。

 

SCAPRICOT名为孙氏产业，幕后实权实际上归天猫国际和王自健掌控，孙怀远到后期愈发察觉出其司马昭之心，便剑走偏锋，招了个跟两家一点利益牵扯都没有的年轻新人，统领大局，就是做了放手一搏的打算，成功则已，失败，也是两家俱损。

 

王自健对外人突然插手这件事本身非常抵触，但料定一个刚归国的新人也造不出什么动静，就放任了一阵子。谁成想，黄磊竟是个商业天才，几年之内开了挂一样把SCAPRICOT操持的风生水起，王自健眼中钉渐渐成形，直到现在孙红雷的出现，让他真正意识到SCAPRICOT在黄磊的策划下，已经逐步脱离了他的掌控，正向着真正的孙氏家族企业发展。

 

自此，前有猛虎，后有深渊，他只能寄望于“极眺”项目，扼住SCAPRICOT的命脉，最后据其为己有，这条路上最大的障碍，不外乎三人，黄磊，黄渤，孙红雷。

 

王自健勾起冷笑，嘴里振振有词：“棋差一招啊，黄磊，棋差一招。”

 

手指划过象棋盘，国王应声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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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王总说，想跟黄总单独谈。”小助理面如死灰地站在SCAPRICOT首席执行官办公室里，面冲着刚从市属监狱回来的二人。

 

果然如此。

 

“不可能！”孙红雷不耐烦地打断他，王自健当初跟他握手的一瞬间脸上假意的笑已经打消了他对这个资本家的所有正面幻想，“你回去转告姓王的那个混蛋，我的CEO，跟谁谈都得有我在场。”

 

“可是王总说，要是想要钱……”

 

“钱你大爷！”

 

“是是是……”

 

“你去跟他说，其他条件随便他开。想要公司，直接带着合同来跟我面谈，想要命，我也只有我这一条能给他。他想要什么，直接提，别整那些没用的。”孙红雷眉头紧锁，活脱脱一个庙堂正中的青面阎王，哑着嗓子冲那个嘴唇发白的助理吼着，眼里射出的怒火快要把牛津精仿衫的衣领烧个洞穿，最后他几乎连扯带拽地把人踢出了办公室。

 

回头，黄磊端坐在办公桌后，表情忽明忽暗。

 

“磊磊。”他叫了一声。

 

“红雷，他其实什么都不想要，你没看出来吗。”黄磊开口，尽是怅恨。

 

孙红雷眼前一花，这是他第一次目睹黄磊的脆弱和无助，他不否认从他进公司那天起，他一直在等这个时刻，等这个人在他面前卸下厚重的伪装，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经历了什么呢，债务危机，机密泄露，意外入狱，太多骇人听闻的，他甚至想都不敢再想的灾祸，但他们走过来了，一步一步，他们两个人，他们所有人，一起。这个过程中的任何时候，黄磊没有像现在这样失神过，哪怕舌战群儒，哪怕身陷囹圄，也许他早有计划，也许他真不在乎。

 

回来的路上，孙红雷就像听了个激荡半生的传奇，他看着黄磊讲述的侧脸，还是如此云淡风轻，这些年，他究竟承受了多少，孙红雷不想猜，也不敢猜，但偏偏就是现在，偏偏在他已经下定决心正视两人的关系，正视他们的经历对他们本身所造成的影响这个当口，黄磊看着他，不再带着轻蔑和锐利，而是一双完完全全的干净，透亮，真挚，热忱的少年的眼睛。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些构思了几个通宵的开场语，自己半辈子积攒的那些社交经验，自己智商巅峰的义务教育时期学来的那些花言巧语，统统成了被抛进熔炉的废纸，瞬间燃尽。

 

他看着黄磊眼底的光，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是如此清晰而锋利，以至于他连呼吸都变得不通畅起来。这束光，这束即将泯灭的光，他愿倾尽余下或长或短的所有生命去维护。

 

“他什么都不想要，你没办法去拉拢一个没有欲望的人。”黄磊阖上眼睛，双手交叠抵住额头，撑在办公桌上，语气绝望至极，“老董事长信任我才让我留在这个位置，我原以为，就算稳步向前，我好歹能帮你守住这里，现在看来还是我太不自量力。但是我又怎么能，我怎么敢，让公司就这么毁在我手里，你让我怎么做得到！”

 

“黄磊你听着，就算差着这1750万我不要了，破产了我们一起扛，谁说不能东山再起呢。我不会让你单独去见他，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孙红雷根本没空去想自己说的‘东山再起’意味着什么，他已经理智尽失，此刻只想揪着那个人的衣领把他摇醒，问他你不是不可一世吗，你不是一直看不上我这个大傻子吗，你想辙啊，你别放弃啊，你别这么折腾自己啊。

 

“红雷，他要的是尊严，他他妈要的就是个天杀的尊严，”黄磊到底是笑了，声音颤着，“他是想让我跪下来求他啊，红雷。”

TBC

注解：

1、麦塔特龙是犹太教大天使。

2、琼·克劳夫和贝蒂·戴维斯是两个奥斯卡影后，两人台下水火不容，角色出自最近一部新剧《贝蒂和琼》

3、瑟兰迪尔和索林橡木盾出自托尔金著《霍比特人》，一方为精灵王，一方为矮人王，为势不两立的死敌。

4、於伯和实沈，蝎子和俄里翁 是对“天蝎座为什么永远遇不上猎户座”的东西两种不同的神话解释，前者是帝喾的两个互为仇敌的儿子，后者，俄里翁就是月神的情人，那个猎户，蝎子是被派去追杀他的，因而永不相遇。

总之这三则都是死对头，小猪为了形容红雷和他的磊对立关系也是费了老鼻子劲了，虽然渤哥只懂腾讯360.

p.s里提到的后记：中篇字数大概8000左右，之前说了自己初尝商战，写到这儿真的觉得差的太远，不光那些术语什么的弄不明白，故事情节东拉西扯，经不起细细推敲，觉得一上来就这样还挺对不起他们的，谁让自己揽了这个脑洞呢。感觉是真的力不从心啊，所以你们的评论是我填完坑最大的动力啊，觉得好或不好的地方希望可以告诉我，这样我也可以慢慢对得起他们了...总之，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也感谢看了半天我深夜扯淡的小天使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