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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大怂货
出尔反尔

【雷磊】 冰纹 (第一章)【前言重要/私设三观慎!内附声明】

*第三者情结注意*(即在一段感情中的满足感是通过拆散成对伴侣获得,但得手之后往往失去兴趣)

*北漂HR新人孙红雷 X 市场策划总监黄磊 

*两个人都是双!两个人都是双!两个人都是双!

*我的三观附录(外链)重要!

*脑洞来自 @无敌杀鱼王 那张碧池的图片,明明很可爱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不知道

*我希望可以把他们当做普通人来看,就像两个穿夹克衫的下岗工人,可能不苏也没什么光环,慢慢说爱。






---------------以下正文---------------





    临近夜晚的时候,在海水里浸泡了一天的人们开始陆续返回,他们裸露在泳衣外的皮肤让下午的白日晒得赤红一片,满布的晶亮水珠随着蹒跚的脚步汇聚成溪流,顺着脊背的沟壑落下,那道跨在海平面上斜射的红晕让他们像是古代战场凯旋的兵士,沐浴一身鲜血。错落有致的海滨浴场此时统一打开了灯光,远处的海景酒店也是灯火通明,事实上,那里的灯火往往会亮一整天,只不过上午多半时间都被太阳压制,到了暮色西沉时方才彰显出它们不逊于其他任何人造光线的力道。

    还有一些人仍然流连在近处的水域中起伏不定,他们偶尔从不再翻滚的暗色海浪里冒出头来,随后再下沉,试图把感官的刺激推向顶峰,尖锐的嬉闹声不断从远处传回来,断断续续地淹没在湿冷的海风底部,潮热的空气上涌到云层,浓白一片,沉抑黏稠,不过它长久而安分地静止在原地没有移动,和余晖的虹彩各安天命,两不往来。

    上半身只披了一条毛巾的男人落在远处棕红发色女人视野的正中央。他一直并膝坐在沙滩上,双手掌根相对撑在身后,纯白的浴巾从肩膀搭过去垂落到胸前,堪堪遮住乳首,在小腹上缘打晃。从他的掌心到手肘下方裹满一层金黄色的碎砂,远远地就能嗅出海风的腥气。他后腰露出的一小块皮肤苍白不支,像是坐久了办公室的文员孱弱晶莹的皮囊,但从腿部的膝弯处向下看又是偏深的栗色,很显然也不缺乏适度的户外运动,清晰的肌肉线条隐匿在短裤裤腿轻薄的布料下面。

    男人在沙滩上坐了很久,自从两个小时以前他走到吧台来,一脸愧疚地将点多了的苏打饮料赠予女人共饮之后,就回到原位,一直坐到现在。流沙在他与沙滩表面接触的部位旁边形成战壕似的凹陷,而那些沐浴鲜血的古代士兵正争相抢滩,和冒头的寄居蟹一起冲上陆地。

    他望着远处海浪里沉浮的人头出神,瞳孔上聚光的一点在升起的黑夜里发亮,由于他偶尔的眨眼忽明忽灭竟有了灯塔的样子。

    他终于站起来,女人挺起光滑的脊背,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兴奋不已。他走到海边,踏在湿漉漉退潮过后的滩涂上,脚面深陷在绵软的沙里,将浴巾扯落到一边,那块他一直谨慎地保持整洁的纯白立时就染上了污垢,不得不令人惋惜。随后他抬腿向深处漫步,海水没过他的脚面,脚踝,没过小腿和大腿,这时他走得已经开始吃力,需要大幅度地摆动全身才能行进一小步,不过他没有停下,海水继续上涨,没过他的脐周和锁骨,他仍然没有游动,而是任由海浪在他的前额上拍打。女人隐约意识到他的意图,渐渐着急起来,她不时寻找着就近的救生员,那些橙黄色的反光坎肩现在却都像商量好了一样集体蒸发。男人在海浪里看不见了,女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寻不到那颗脑袋,她猛地跳起来,疾速转动着眼球想要探测到蛛丝马迹,但全是徒劳,白浪将一切的痕迹洗得干干净净。

    那只很早就变成体温的玻璃杯从她手里滑脱下来,跌进沙滩里。她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无法对这场幻境式的仪式死亡做出判断,她外凸的双眼注视着那片重新张开吞噬器官的海域,期待着它能够在反刍的时候吐出点渣滓。

    男人重现露头的时候,她几乎抑制不住呼喊,紧跑了两步追到沙滩前,踌躇了半晌还是退了回来,她把玻璃杯从沙堆里拈出,抖落泥土还回吧台。吧台里的小伙子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一系列过程,只是在取过杯子的时候嘟囔着道了句谢,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譬如即将开始的篝火舞会。

    这场雨到底是没有下下来,篝火得以顺利地在海滩上燃起浓烟,此时男人已经和女人并肩坐下来,他们离火堆仍有一定距离,热量不能完全辐射到他们,却也一定程度上驱散了晚间的寒凉。他们交谈,吹捧,然后肆无忌惮地大笑,女人在笑的间隙曾惶惑地看向火堆旁欢歌的人群,这时男人便俯身压过来,将她丰腴的胳膊压在糜软的沙地里,用连番的亲吻剥夺她的思想和神志,一如方才海浪对他的作用那般。海螺在风中低吟,那两条堆叠交缠的身影只留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坑洼,实体早就不知踪影。篝火一直燃到了后半夜,人们横七竖八地仰倒在木柴的余烬周围,胸膛剧烈起伏,将盐分呼入肺部再从嘴唇里吐出来,没有多余的力气爬起来,他们就这样沉沉睡去,灵魂收缴了上交给静海深处的某些生物,让它们载着到异世等待下一场狂欢的开场。

    黎明总是猝不及防地到来,女人披散着长发悠然转醒的时候,精准地坠进身旁朝阳里的微笑。

    “我做了早餐。”男人收起微笑离开床头,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两个瓷盘,窗帘已经拉开,外面是近在咫尺的海水,八点钟的日色在湛蓝的天际绣出一条雪纺的丝绸。

    “我手机没电了。”女人靠着两个堆起来的抱枕,那上面还残留着他们昨晚一宿欢愉后干涸的痕迹,她将头发从视线里拨开,驴唇不对马嘴地叫嚷着。

    “充好了,在你旁边。我做了煎蛋和烤香肠,牛奶在厨房热着,一会儿我去端。”男人将托盘放好,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在椅子上坐下,撑着头看过来。

    女人按了按额角,从凌乱的被罩和枕套的间隙里摸出手机,上面是无数个未接来电,这个发现更让她头疼不已,男人仍旧温和地端详着她的表情,手指饶有兴味地在盘子的边缘敲出打击乐的节奏。

    “有人找?”他问。

    “我丈夫,”女人没有抬头,昨晚她望向火堆时的惶惑重新在她眼底聚集,“我有丈夫,他也在这里。”

    “我知道。”男人不在意地说道。

    “你知道?”

    “我看见你手机锁屏,你跟他,挺般配。不过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吃早餐?时间还早,我去端牛奶。”

 

    孙红雷算是北漂一族里年纪较长的人。他在哈尔滨一所规模不小的职介所里做了十三年,没什么大的起落,也看不到前景,用他刚入职时听来的一句话讲,你在会议室里一坐,看着你周围的人,就能看见你自己五年,十年,二十年以后的样子,这话曾经让他恐惧了好久,不过安逸的日子过惯了,再往上用力的劲头也不太足,要不是为了以后孩子上学的事儿,他打死都不会来北京。

    要说孩子,连个影儿都没有,也不能这么说,算是有半个影儿。他今年三十七,除了大二的时候谈过一个俩月的女朋友,之后的婚恋史一片空白。他们家就是遍地可见的普通小康,不富裕,但是什么需求也都差不多能满足。他吃喝不愁地混到大三,找了几份兼职开始赡养父母。他是个孝顺孩子,孙父孙母逢人就这么夸,有时候老两口也觉得儿子不怎么争气,怎么也不学人家去整个国外的offer,绿卡拿拿,苦口婆心一番说教,最后都被孙红雷死皮赖脸的诡辩和用兼职工资买的按摩椅噎得无话可说。

    他三十七岁,几天前还单着身,职介所没几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实习生又觉得他不够浪漫,岁数不大不小正是尴尬的时候,既没有小鲜肉的水灵,又还没到稳重会撩的大叔,少言寡语显得不近人情,多一句嘴又成了流氓。他自己不在乎,但耐不住孙母着急上火,六七十岁了别人家老头老太太都窝被子里看抗战片儿,他们俩天天戴着老花镜学上网,专挑婚恋网站逛。孙红雷一向顺着父母的意思,总算在三十八岁生日之前相上了对象。

    女方小他八岁,第一次见面化妆化的像他孙女,让孙红雷有点受宠若惊。一问才知道她是大商场的化妆品推销员,他觉着跟孙母说的销售经理也没太大区别。俩人找了那家画着女神头像的咖啡厅聊了几句,还没聊出什么就生生切入到以后结婚生子的话题上,要是放十年前,孙红雷还那么有点儿理想主义的时候,他铁定没想过自己会娶这样的女孩,不过既然聊到了,又不能回避。

    女孩有个关系挺近的叔叔在北京,她父母都想让她去北京发展,孙红雷含混着糊弄过了第一次见面,回去往床上一躺就说要吹,人家是有追求的人,哪儿愿意跟咱过。孙母眉毛一竖,觉得正中下怀,叉着腰把他儿子从枕头垛里掏出来摆好:你不会也上北京去?

    妈诶,我的亲妈诶。

    就这么着,孙红雷提上行李拽着女朋友,以及他们俩,主要是她,的那个宏伟瑰丽的蓝图坐上了火车,一路上看着路边的树,脑子里想的全是三环里房价。

    他的十三年不是谁想有就能有的,到底还是起点作用。穿件儿下血本买的西装,打条人模狗样儿的领带,皮鞋擦亮,恭恭敬敬地把简历递上去,看着面试官的脸色孙红雷深知自己印象分不低。

    这是家汽车配件制造厂,人员密集型,上市挺久的一家老牌公司,总部不在市中心,但是分部会在各个地方跑。

    “想做人力资源?”面试官的嗓音尖细,像是嗓子里卡了杏核,发胶多得快把眉毛也一块儿拢上去。

    “是是。”

    “为什么来立标塑业?”

    “传统制造业科技占比低,对人事配置的要求就更高,我有些经验,”孙红雷想了想,“再者,我喜欢汽配,真喜欢,大学有一份儿兼职干的就是这个。”

    “底薪有要求吗?”

    “五千,嗯五千起步。”他四平八稳地回答。

    “五千?”面试官从靠背上挺起腰来,鹰隼似的目光直在他脸上扫荡,“那些应届毕业生一张口就是五位数,你有十几年工作经验,为什么就要五千?”

    孙红雷心说我要少了你不会给开多点,怎么这么死性。他扯了把领带,挠了挠头皮咧嘴笑笑:“应届毕业生是张白纸,画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行,我在别的地儿干多了,程式化思维重,对这座城市还不熟,我的价值目前就值五千,这点工资够我活的,先活下来,再说以后的事,我也能到五六位数。”

    面试官眯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笑得前仰后合,不绝于耳,孙红雷盘算着,这七八分算是敲定了。回去之后他就跟女友说,咱租个有暖气有阳台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房子吧。

 

    黄磊坐上返程飞机的时候,还在想着刚过完的小长假。七天不太够用,没歇过来。他变了变坐姿,把毛巾被从塑料袋里拆出来平铺在腿上,仰着头看阅读灯透过指缝,左手无名指上那条茶色的细环已经淡化,大概是这几天被三亚的阳光细心关照的缘故。应急预备的戒指还在外套口袋里装着,很久以前买的廉价地摊货,十块还是二十块他记不太清,上面镶了块打磨粗糙的碎玻璃,是低年级的小孩才有兴趣争抢的玩意儿,他一眼就看上,莫名喜欢,买下来用个小布包装着一直带在身边,临时用它挡了不少麻烦,因此就更喜欢,周而复始,它成了个护身符样的存在。他从口袋里摸出来,拇指蹭了蹭碎玻璃的表皮,它仍然是锃亮的,因为总和他的皮肤接触,被油脂喂养着,所以比一般玻璃要亮一些,严丝合缝地套在手指头上,阅读灯能投下来的光线又窄了一分。

    他闭上眼睛,看到漫天飞舞的白色纱巾,以及那后面掩藏的雪白躯体,成双成对,有男有女,他们光裸着身子,跳着妖冶的舞蹈,向他展示出他们银色的脖颈和手臂上细腻的绒毛。这些曾属于他,几个小时或几天,他们相处的时光短暂而愉悦,像是跨年夜放的烟花,冒着青烟的凌厉白光深深地留在他的印象里,在黑暗中,那些离开的重新回来,让他堕入失落的欢欣,随着记忆的膨胀失落成了主导。

    “先生,先生?”

    他从半梦半醒中睁开眼,旁边的过道里站着一对年轻夫妇,刚度蜜月回来的样子,男生提着两个行李箱歉疚地唤他,像是很抱歉叨扰了他的梦,女生站在一边晾着涂好的薄荷色指甲油。

    “怎么?”黄磊显得有些不在状态,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里面的,我们俩的座位是里面靠窗的两个。”男生把箱子立住,腾了只手出来把机票亮给对方看,双肩包差点从他背上溜下来,让他使劲颠了回去。

    “哦,不好意思,我的错。”黄磊恍然地惊呼了一声,掀开毛巾从椅子上起来,一手搭上行李箱的手提柄,“你俩先进去,这个我来。”

    男生愣了愣,脸上交错的汗水和蒙尘的疲乏被一道阳光照亮,他连连道谢,拉着身后的女友钻进去坐好,这边两只箱子也安置在行李架上。

    “度蜜月?”黄磊问隔壁刚安顿好的男孩,他身上还带着三亚的气味,让人不禁莞尔。

    “啊?啊对。”男生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然后忙着从背包里找女友要求的食物和电子书。

    “真好,”黄磊点了点头,他的语气里不可忽视的怅然让男生好奇地望过来,他只得轻声解释,“年轻真好。”

    “您也还年轻啊。”男生笑起来,放松了许多。

    “你要是真觉得我年轻就不会说您了。”

    “唔。”男生一时语塞,顿挫的样子一下退回了学生时代,一个戴着棒球帽打出乌龙的小子,满脸通红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在干嘛,水都要洒了。”女朋友收回平举的双手,皱着眉拍他,示意他把瓶盖拧紧。

    黄磊自顾自低头笑起来没再说话,男生更觉得窘迫,手忙脚乱地摆弄瓶盖,不免飞溅出一点水花,散在两旁的座位上,在黄磊浅色的棉质外套洇出圆斑,男生看着女友的眼里第一次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态,黄磊都看在眼里。

    “不用道歉。”他翻出包纸巾递过来,开口安抚道,“没事儿的。”

    这世界上总不缺乏机会。






    -TBC-

    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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