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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大怂货
出尔反尔

【Dunkirk(空军组)&至暗时刻(口吃组?)】 老见与不见 Always and Never

*注:一个交叉,口吃组即 Winston Churchill/George Ⅵ (至暗时刻)斜线不分攻受

*如ooc则锅属于我

*简短一发结束



----------------以下正文--------------




    Farrier从驾驶舱俯视海面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道细长条状的白光,就像早餐培根上面的油脂,对他而言是一种静止的诱惑。他眯起眼睛,漏在视网膜上的亮斑被睫毛阻挡得更稀疏了点,他听到引擎的轰鸣,并且清晰地感受到虎口处传来的酸胀。

    他反复地意识到自己是坐在驾驶室里,而非什么飞行模拟训练,或者威斯敏斯特随便哪个小教堂外草坪竖立的墓碑脚下。他是一个相当经验丰富的驾驶员,但仍然会不时地失去飞行观念,这是个模棱两可的症状,就好比你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坐久了,不停地重复着一件事,一个过程,装弹,诱导,开枪的时候,就会逐渐模糊掉这种意识,你可能突然间晕头转向,难以集中注意,然后被突袭击落。

    每一秒钟都是持久战,他在初次遇见Collins的时候这样警告他,每一秒钟都是持久战,孩子。

    “Fortis 1号!”一个人声突然在通话器里炸响,Farrier只觉得自己被那道白光晃了一下,随即绷紧神经,“Fortis 1号请报告剩余油量。”

    “70加仑。”他回复。

    “Fortis 2号。”

    “68加仑。”Collins说起话来有一股北部口音,兴许还是东区北部,像是那种老派的黑道家族会发出来的,仍有少量威严,但显然大势已去的腔调。

    Farrier不可控制地向左侧瞄了一眼,他首先看到的是海面,大块的绒蓝和穿插在其中棕榈树叶般的绿色,碎玻璃一样的阳光随着海浪迅速翻滚起伏。在笔直交错的光线之间,他看到了Collins的飞机。那架庞然大物。当Farrier关注到她的存在的时候,她突然占据了整个视线,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将海面都遮盖住了,Farrier的眼里就只剩下了那架飞机。

    一头远古来的大鸟,始祖鸟,那一类的生物。Farrier大致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看过的彩色画册。

    他看了眼前方,太阳还高高挂着。这是个晴天,就像往常一样,晴天对于敦刻尔克的士兵来说就意味着持续的轰炸,他们无法借助任何一朵蓬松的云彩来掩蔽自己。没有敌机出现,这种时刻总是安静而容易出差错的。于是他又想起Collins临行前穿上制服。Collins对待那些由于静电的缘故粘在呢料外套上的毛絮总是很不耐烦,会使劲地拍打表面企图将它们驱逐下去,他那么大义凛然,就像是随时可以为了制服的尊严去死,可这对他来说比击落一架轰炸机难多了,那些毛絮至今还是顽固地嵌在角落里。

    Farrier在走神,而他自己深深地清楚这一点。他在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一些有颜色的事,他在想一只拥有蓝色羽翼的飞鸟,慢慢靠近他视野里的那道白光。

 

    “会有蓝色的鸟,飞越多佛的白崖。”他轻轻唱起来,“就在明天,请拭目以待。”

    这是他之前在酒吧里听过的一首歌,他记得调子,也记得一部分歌词,在他喝得晕头转向的那些晚上,他却没有忘掉。

    “从此以后,都会有爱,欢笑和和平。”

    “就在明天,当自由来临时。”

 

    引擎声在他的耳膜里震动,他感觉那几块可怜的听小骨快要散架,总之像鼓槌一样乱敲,导致他没法听到自己在唱什么,于是他增加了音量,重新来了一遍,而后又是一遍,直到他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以此来推断自己真的出了声音为止。

    而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Fortis 1号,唱得不错。”听筒里传来分队长略带迟疑的夸赞,和Collins昧着良心的大笑。

    “66加仑。”Farrier猛地咳嗽了几声,重重地说道,“我还有66加仑。”

    “注意前方,敌机会从太阳的方向袭来。”

    “敦刻尔克太远了,为什么不直接从加莱撤退?”Collins问道。

 

    ###

 

    “加莱陷落了,首相先生。”

 

    屋子里的味道相当难闻。每个座位上的人都挪动着他们的屁股,涤纶的裤料磨蹭出那种味道,需要雪茄来盖住。

    需要很多很多雪茄。

    Winston Churchill蓄谋已久地拿过火柴盒,那里面木柴撞击纸盒的响动让他觉得浑身舒坦。随后是短暂的硫磺熏蒸的美妙香气,火柴头燃起橙黄色的火焰,那里面闪过千万张面孔,都是新年的时候会上街乱跑乱叫的孩子,他们有的戴着面具,有的拿着长得像塑料的糖果,火焰凑到烟头底下晃动,一根一根地点燃烟丝,那些面孔就映在吸烟者的眼前,他们的声音也要从画面里出来,不过最后被火焰的熄灭强行遏制了。

    “Halifax子爵。”他的手指在颤抖,可能是因为身体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心理和社会缘故,这些因素他自己清楚,但不能明说,不能当着战时内阁的面说。

    “穆索里尼是个可靠的人,由他出面调停是当前的唯一方式。”

    “告诉我,Halifax子爵,您抽雪茄吗?”WinstonChurchill在挂满地图的塑料纸前方踱步,那个一本正经的年轻人正以一种令人作呕的姿态端坐在座位上,而他的屁股底下也是一样的涤纶。他面露惊讶,双眼圆睁,嘴角有难以置信的上扬,一个溺水的人在怀抱的唯一木板被鲨鱼咬走时候的神情。

    “不常抽…首相先生,我认为您是在拒绝承认我们岌岌可危。”

    这就对了,所以他看不见那些脸,同时也开不起玩笑。

 

    “不过我得承认他是对的,我们的确岌岌可危,国王陛下。”

    乔治六世挺直腰杆坐在那张荒凉简陋的床上,四周的墙壁光秃秃一片,只挂着几张巨幅的肖像和油画,还有一些家庭的合影。

    这张床的骨架正在低声地尖叫,是由内而外在发出死亡的喝令,它的骨头已经腐烂,骨髓慢慢被虫蛀掉,然后外壳才开始碎裂。它的外壳要等到彻底无法支撑伪装的时候才会碎裂,在此之前,它都将是完美的,毫无缺憾的,精致昂贵的,它由很多木条和金属钉子建造起来,可以算得上坚固。

    他目视前方,抬起下颌,却发现自己的舌根在牙膛里痉挛。发出第一个音节往往是最困难的,更为糟糕的是随之而来的焦虑和愤怒,都会将这种咽喉部的痉挛转至心脏,再通过血液送抵全身,开启一个无休止的恶性循环。他仿佛意识到自己严重的失态,并懊恼地看了一样身旁一语不发的首相,对方省察一切的平静注视帮助他释放缩紧的肺部,沉闷地咳了几下,以缓解胸廓里挤压的浊郁之气,而后用气音缓缓吐出词汇。

    “首相先生。”

    “国王陛下。”Churchill欣慰地笑笑,爆破音动用的肌肉运动过程相当复杂,因此‘首相先生’是个进阶词汇。至于乔治六世刚刚所表现出来的懊恼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其蕴含的歉意简直要比一句正规的道歉还要更饱满。

    “我很喜欢你的…演讲。”他的“s”音节仍然模糊,不甚圆润,就像Churchill自己发出的“p”,都是会被忽略的一份子,只不多“s”在开头,“p”在结尾,所以他们的意义又大不相同。

    “多谢您,国王陛下。”

    “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乔治六世的白色手套从笔直的裤线上划过,这让他显得有些局促,不过Churchill认为国王经历且承受过足够的历练,是不会过于局促的,或者说,一些小的局促有利于他语言组织能力的发展与协调。

    “我们是的。”Churchill的目光落在他肩头,还有那些军衔和军功章上。

    “我之前说过Halifax是我的挚友。”乔治六世突然拐了话题,他已经浏览完了对面墙壁上的所有肖像和画作,于是微微偏过头去,转向另一面墙,不过他的说话对象仍然没有变,也不会因为他关注焦点的变化而移动。

    “是的,在上一个星期一。”

    “星期一?”乔治六世没有预料到一句客套的开场可以收获确切答复。

    “星期一,您还问我为什么白天能喝酒。”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练习,”Churchill跺了两下地板,“不断地练习,以及对上瘾不加阻止。”

    乔治六世发出一串真诚的笑声,发自肺腑,而后又因为多种不知名情绪突然涌来而戛然停止,凝滞在板起的面颊上,这让旁观者有些沮丧。

    “但我还希望你知道,无论如何,你都拥有我的支持。”他的语气异乎寻常的冷静。

    这下该轮到Winston Churchill口齿不清了。

 

    ###

 

    Collins仍不知道Farrier所唱的那首歌的名字。他尝试回忆起里面的歌词,并走遍了大街小巷的酒吧,为了寻找一个擅长此旋律的歌手,他将不明就里的歌手拽到酒吧后门,借着酒精的作用把他有信心是正确的调子哼唱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呼吸频率和声线的高低,一旦出现纰漏,就要重头开始,不过没有人能从他掺杂着浓厚鼻音的低鸣里听出声调来。

    他本可以采取更有效的方式,只是他拒绝在清醒的时候哼唱这首曲子,清醒的时候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我们会在沙滩上战斗,我们将在敌人的登陆点战斗,我们将不会投降。”

    某一天,老见与不见只是个人的选择,而非被迫的决断,请再等待一阵。可能就在明天,自由来临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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