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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大怂货
出尔反尔

【雷磊】 孤心 (下)完结 --狼与狐/纯兽化au--

传送门:【上篇】

*描写很烂,不知道我怎么撑到下篇的...

*假期快乐(但顺便,这不是中秋贺文)






----------------以下正文---------------






    到了凌晨时分天气更冷,公狼的嗅觉器官触碰着木栏外的铁皮,嗅到了天亮前露水蒸发的气味,还有填充着劣质橡胶的轮胎。狐狸离开了后车厢,在他们千辛万苦合作打开了挂锁之后,那只不可轻信的生物果然弃他而去,在驾驶室里一晃就没了影。公狼抖了抖颈部堆积的毛发,懊恼地发出几声低吼,将唾液和潮热的水汽留在封死的铁板上。透过缝隙的亮光越来越多,各个方向的都有,寒流从四面八方争涌着灌进来,让几只惊觉大祸临头的土狗低吠着乱窜,在狭小的空间里绕着圈盘旋,从肉垫里冒出头的尖锐指甲剐磳着木板,湿润的鼻尖响着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滑痰音。公狼驱动前腿,缓步走到驾驶室的玻璃窗外,那只狐狸正在暗处徘徊,针毛顶部水晶样的透明结晶反射出黎明的淡紫色光线,他在驾驶座的底部,逡巡流连,珊瑚底色的瞳孔像染了磷火,从那一小个空间蔓延出大片荒漠,公狼看到了草原,从他眼里,他的气味,细长的吻部和背部的篝火。

    狐狸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久寻而未得,看上去有些懊恼,蓬松的尾巴环着身体卧成一圈。公狼顿时觉得好笑,这生物像是火石擦出的亮光,让他一阵阵目眩。他回想起那个时刻,他们血肉相接,自己的臼齿,牙龈磨擦着狐狸的耳根,再深一寸,再深一寸就可以切断他的气管,任他在如注的血流中逐渐冷却僵硬。可他依然毫无防备,以近乎温顺的姿态俯仰在狼的口中,用颈上的毛刺痛他敏感的上颚。公狼甩开头,将牙冠没入狐狸腿部的跟腱,那是他狩猎的地带,在疾奔中撕裂对方赖以求存的运动机能,让他们在绝望中被分食殆尽。他带了些以往的狂傲,在静止的车厢,木板,铁笼中,感受着身下触不可及的颤栗,真实得令他兴高采烈。不过这样的劲头很快消弥于流动的空气中,他放开猎物,兴味索然地给他捅开挂锁,带着些放弃的意思。

    

    这游戏他不想继续了。


    两个人类逐渐接近车门,公狼察觉到了焦躁,随着陌生气味的靠近,狐狸显示出了和先前迥异的慌张,尖利的甲缘在皮质坐垫上抓挠出刺耳的嗓音,他的喉咙深处沉闷地吼叫,爪子胡乱拍开碍事的胡须。人类的说话声愈演愈近,狐狸突然跃上靠背,一双圆睁的杏眼深深望进公狼骤缩的石黄色眼眸,然后箭一样蹿下座位。

    

    在人类的手指碰触到门把的一霎那,公狼听见响彻耳际的金属鸣音,随后是鱼贯而入的晨风。

    铁栏在缓缓升起。木板外的铁栏,由驾驶室的按键操控,现在在失去禁锢的效用。公狼看向车厢四周,暗蓝的光芒从脚下的木板开始,缓慢上移,照亮了满地的褐色污渍,照亮了土狗的涎水,狼群脚掌的白色绒毛,照亮了他们竖立的双耳和顶部钉死的顶棚,那上面有一些指甲的划痕,狂乱地交错着。


    公狼的震惊溢于言表,他似乎看见远处地平线的日光从地下逐节爬起,枚红色的光晕直冲云霄,他闻到腐烂蔬菜的气息,像是草原上的灌木丛和里面的绛色浆果。这将他带回了故乡,带回了那块巨石。

 

    他没有家庭,不像曾经的任何一匹头狼,上位之后就忙着和求欢的母狼留下自己的子嗣,他极其厌恶权利的传承。他忆起自己是如何在厮杀对决中嚎叫着扯碎上一任狼王的咽喉,在血色的月光下登上他的王座,给整个世界烙上他的声音。浑身上下无数的伤口还淌着血,剌剌地暴露在干燥的夜晚,周身的一切皆是静默,老狼王被月色笼罩的尸身还有微弱的起伏,掺血的呼吸像堵塞的风箱,他的拥众如今聚在自己身边,注视着自己一步步踏上顶峰,再跪下前身向他行礼,他的伤口隐隐作痛,刺激着他的灵魂,叫嚣着张狂。

    这是应有的步骤。受伤与死亡,致命与挣扎,新老交替。

    他的国度在血泊中建立,他希望任何一届狼王都如此,用平等的战斗来维系或夺取他们想要的东西,而非粗暴的繁衍。家庭和子嗣是他们取之于自然而留给自然的东西,他盯着乳黄色的月牙,沉醉于暮色和清风,云层和清泉,爱情,爱情是自然本身。

 

    他退后一步,沐浴在连续宽阔的气体中,嗅着远处的花草气,他从未这样爱过草尖散发出的清香。他往前看了一眼,狐狸仍然蜷缩在椅背上,关闭的玻璃窗和引擎发动的噪声阻止了铁栏升起的音量传进驾驶室。

    公狼突然有了一股奇特的冲动,他全部的肌肉都在瞬间因为这个想法而紧绷,他要带走这只狐狸。带他去银河,去看草原的样子,他将混迹于自己的拥众当中,不,他不与自己任何一个同类相似,他不该仰视任何人,他是如此特殊,他应当站在巨石的旁侧。公狼惊讶于自己轻易就动了将草原的主权与一只狐狸共享的念头,可他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

 

    车子慢慢提速,他们向着边关行进。

 

 

    “回来歇会儿吧。”

 

    孙红雷笔直地立在站外,硬质的枪管抵在胸前,凛冽的北风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耳边传来的声音不太真实,像迷离的召唤。

 

    “进来暖和一会儿,该换班了。”身后有人过来拍他,肩上实打实地传来敲击的触感,他才大梦方醒般回头,那人的笑脸近在咫尺,他像是灌了一口烧酒般,四肢冰冷的末端都烫得舒坦。

 

    “磊磊。”他勾了勾嘴角,拉过那人的手毫不避讳地啃上他的嘴角,胸前就多了个没什么用的阻力。

    黄磊横着胳膊把他挡开,回头瞥了眼休息室,送还给他一个巨大的白眼,嘴里一刻不停地埋怨:“神经病啊你,哥几个都看着呢。麻利儿的赶紧滚回来,站了一晚上还没站够……”

 

    “警戒!有车来。”岗哨附近传来呼喊,两个人都停下了拉扯,向站外看去,一辆卡车越过晨雾,正打着耀眼的车灯缓缓驶近。

 

    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一天,最平常不过的工作,和最平常不过的车辆。黄磊松了口气,又搡了孙红雷一把,凑到他耳边喊:“回去吧,这个我看就行。”

    孙红雷狐疑地望着远方,那辆卡车沾着雾气里的水分,散发出幽蓝的光,这让他觉得不祥,他不自觉地握紧黄磊的手腕,勒得他叫唤起来才抱歉地卸了点力气,可仍然抓着没放。


    “怎么了?”黄磊察觉到孙红雷的异样,犹豫着瞥了一眼休息室里打瞌睡的几个守卫,想着该不该多叫醒点人,不过那辆脏兮兮的绿皮卡车每天要过几十辆,到也没什么特殊。

    “不踏实。”孙红雷憋出一句。

    “怎么个不踏实?”黄磊问。

    “不知道,心慌,你摸。”孙红雷舌头打着结,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急得冒汗,只得拽过黄磊的手心,按在自己胸口,狂跳得厉害。黄磊皱起眉,隔着厚重的衣服他什么都摸不到,可孙红雷的神情让他忧虑倍增。他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卡车,第一道关卡已经打开,这意味着卡车进入了他们的领地,他该过去了。

    “没事,我去看一眼,你回去歇着吧。”黄磊简单地笑了笑,把胳膊从孙红雷铁钳一般的手里拯救出来,接过他的配枪,手上沉甸甸的重量让他放心了些。

    他跨出步子,身边的热量一下子消散,他有些迷茫,无助,回头看看,孙红雷还没走,警惕地盯着他的背后。

 

    “大傻子…”他终是疲惫地扯动嘴角,朝他招了招手,孙红雷就像得了什么神圣地指令似的飞奔到他身边,紧贴着一起向前走去。

    “你还是信我的直觉。”他颇有些骄傲地挽着黄磊。

    “我是相信你的运气。”黄磊小声嘀咕,撇了撇嘴。

 

    他们像这样手挽着手走过很多回,有时孙红雷不放心黄磊一个人执勤,有时反过来,两个人总是能够以惊人的默契遇到大大小小的情况,这也让上级对他们时时刻刻的腻歪放宽了管控。对于崇拜者的疑惑,他们其实也不清楚具体原因,为什么他们总能感觉到那些深藏的异样,能从迎来送往的人群中准确地捕获那些心存歹念的走私犯,能从千篇一律的集装箱里找出那些鲜血淋漓的野味。

 

    “可能因为我们是从草原来的吧。”黄磊在氤氲的酒气里笑弯了眼睛,孙红雷就搂着他的肩膀柔和地看着他絮叨,顺手拍掉旁边同事不小心搭在黄磊肩上的手,“我们俩都是草原上长大的,见过太多野兽,太多猎人,太多捕兽夹和陷阱,我们就是在他们中间生活的,所以天生就有预感。你们不知道啊,我俩小时候还救过一头狼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离卡车越近,孙红雷的心慌感就加了一分,他将配枪从黄磊手里接回来,重新检查弹药和扳机。

    “红雷?”黄磊叫了他一声,他侧过头去。

    “怎么?”

    “没事的。”

    孙红雷眨了眨眼睛,用了一段时间反应黄磊所说的“没事”是什么意思,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做任何表示,他们离卡车已经不远,两个人停下脚步,让车子进站停稳。

    满面油光的光头司机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

 

    公狼觉得眼前的人似曾相识,他从车厢的缝隙看出去,黄磊的脸落在他的眼底,与大脑的某个印象慢慢重合,他求助似的看向驾驶室的狐狸,发现对方已经站了起来,针毛不再软盖在背部,而是全部朝向四方。瞳孔紧缩,细长的下颌绷成直线。

    “后车厢是什么?”那个在他眼里还有点稚气的男孩冲着司机喊话。

    “草料!还有几条狗!”司机回话的时候整辆车都在震动,副驾驶的瘦子一语不发,紧抿的双眼对着孙红雷所在的方向,眼角的细纹挤成一团。

    “打开!”警官指了指公狼所在的方向命令,狐狸将头转向后方,摇摇曳曳的红光落在公狼身上,是个信号。

 

    司机从驾驶室里赔着笑跌下来,瘦子依旧没动,如果仔细观察,能看见远处的岗哨撤了几个人,不再像平常一样森严戒备,这个发展是预料当中的。

    黄磊往身后扫了一眼,跟孙红雷吩咐了一句,让他站在原地,自己跟着高他将近一个头的司机往后车厢走,孙红雷想跟着,现在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驾驶室剩下的瘦子身上,他有些走神,那只站在椅背上的狐狸夺去了他的一部分心力,那是用于饲养的宠物吗?可他为什么看着后面。

 

    公狼压下几声吠鸣,蜷下前腿,等司机掀开最外面的布帘就能发觉异样,在此之前,他从未感觉到黎明的寂静有多恐怖。他在等待,在蛰伏,他知道所有人都如此,脑海里的印象在变得清晰,那个人的脸和声音,他的手,在自己头上的温热。

 

    “我们走吧,他可以活下来的。”

 

    他可以活下来的,我活下来了。公狼打了个冷战,血管暴起,犬齿从深埋的牙龈里陡然探出。他眼前一亮,布帘被掀了开来。

 

    “这怎么…?!”司机呆立在原地,原本应有的铁栏消失无踪,几匹高大的原狼雕塑般伫立在车厢里。

 

    黄磊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正在发生的情况,然而他回过身,只够喊出一声“红雷”,就被后脑传来的剧痛剥离了大部分意识。公狼眼看着司机目露凶光,从棉大衣的兜里掏出把玩的枪托照着毫无防备的小巡警砸下去,随后翻转枪口,对准他的后心。

    公狼迎着朝阳逼出了一声震响,后腿发力,从脆弱的木栏后撞出来,趁着司机惊惧的当口死死咬住了他的头骨。与此同时,他听到破裂的碎响,汹涌的血腥气在鼻腔里蔓延开来。

    他从那具残破尸体上跳下,任他软倒在柏油路面。余光里的红让他往驾驶室的方向看去,狐狸已经在混乱里顺着窗缝跳出,没了铁链的牵制,他像乘着风的影子,迅速窜到公狼身前,再从他撞碎的裂口跃进车厢,咬落了大门的铁闩,剩下的几头原狼在他的带领下依次在公路上着陆。

 

    “狼!狼!”岗哨里有人叫起来,霎时枪声四起。公狼发了狠,他凑近人事不省的小巡警,将耳缘贴在他的胸膛,确认心跳仍然有力,便放心地抢到车前,他的狐狸还在那里。

    

    那瘦子早在听到车后响动的时候就握住了枪柄,孙红雷端着配枪,一步步朝车门靠近,他在听到黄磊那声戛然而止的喊声时揪紧了心,强烈的责任将他定在原地,手上的钢枪成了全部力量的来源。

    “下车!双手抱头!下车!”他不顾一切地朝驾驶室吼道。

    那瘦子听清了指令,颤颤巍巍地举起双手,目不转睛地望着岗哨,似乎那才是他唯一的目的地,他的终点站。

   

    公狼赶到车前的时候,正看到那抹红影贴着地面向岗哨的方向移动,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瞧着瘦子的脸上浮现出恶心的微笑,本应属于边防部队的岗哨里闪过镜面的反光,一颗子弹穿透枪膛,划破云层,向着孙红雷的方向飞去,即将钻进皮肉的时候,狐狸从他身后地面上一跃而起,孙红雷猛地转身,只看见一块红色的纱巾在半空中裹住子弹,轻飘飘地落在他怀里。

    “不。”他嗫嚅了一声,由于冲击力带着中弹的野兽向后撤了几步,却没看到副驾驶的人已经举枪。

 

    公狼还是慢了一步,他被红影的坠落缠住了行动,他在扑向瘦子之前,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端枪的人倒下。

 

    那个给了他名字的人。

 

    “红雷!红雷…红雷”小巡警已经醒过来,身形摇晃,恍惚着向交叠的躯体跑去,他的嗓子已经暗哑,声嘶力竭的恸哭被纠集的风吹散,散落在满世界的血里。他跪在冰冷的地上,不停地喊着爱人的名字,却深知他再也不会醒来。

    公狼踱着步子,在巡警身边停下,他仍然紧握着一只冰冷的手,全身不住地战栗。那只手下压着一团火焰样的橙红,成了冰天雪地里唯一的色彩,被灰尘渐染,一点点晦暗下去。公狼垂下头颅,用滴血的舌尖舔舐起巡警的手背,随后是掌心,手臂,再到他重伤的脑后,他感到一双手慢慢攀上了自己的脖颈,压抑的哭泣变得高昂。

 

    最后终于有温热的泪珠,濡湿了他的胸膛。

 

    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他的草原,巨石旁的红色身影,都已离他远去。就像当年那两个孩子,一个踽踽独行,一个留在了原地。

 

    他们在寒风中依偎,注视着那些后至的增援,收走停止了呼吸的两个生灵。

 

    在同一天,他们失去了一半生命,又重新拥有。

 

    远处朝阳初升,旭日依旧。





【END】




*讲一下为什么是这样结局呢,当时构思的时候就说两对啊,总要有一对活下来,这样倒也没有偏太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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