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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磊/傅经年·高觉新】败絮(二)

这实在是很容易写成流水账,不补剧抓人设的我又ooc了吗

传送门:【1】



---------------以下正文---------------



    高公馆坐落在一条寂静的街道上,邻里不常走动,遇到红白喜事,光是招呼那些极少谋面的远房宾客就得忙活好一阵子。婚丧嫁娶各自有各自的寓意和目的,高觉慧对此颇为不屑,他认为一切违背人本愿,禁锢人自由的强迫性礼数都该诅咒。他曾当着大哥二哥,还有同学和琴姐的面,在实业公司的办公室明目张胆朗诵那些新派的诗句。大哥自从娶了瑞珏,对他朗诵的那一套就没什么反应了。


    二哥倒是还会跟他互动,问他:“你诅咒我们做什么呢?该去诅咒那些立规矩的人呀。”

 

    觉慧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把报纸或者文刊往桌子上一扔,就叫起来:“立规矩的是人,守规矩的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你们这叫任人摆布,塞给你们什么你们就全盘接受什么,典型的逆来顺受,不反抗主义!”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觉新听了他最后的用词还是会打个哆嗦,这也是三弟唯一能刺激到他的地方。

 

    他对此是心存芥蒂的。

 

    早些时候,他被迫放弃自己心向往之的化学学科,心里也苦过。收拾屋子,一本书一本书地码好摞好,捆扎装订,从无机到有机按着编号依次摆上书柜,摸着书脊,,想起哪章来觉得亲切,就翻开来温习,他沉迷于那些杂化的分子轨道,绕着核无规则旋转的电子。在他的宇宙不复光明之前,他把所有美妙的幻梦都放在课本和腊梅花丛里了。如今钱梅芬告别了他远嫁他乡,从此不再回来,他的另一扇窗也锁进了木阁,他用了整整三天,把自己锁在屋里,仿佛把整一辈子的激情都卷折起来送进焚化炉里烧光了。最后走出来的时候,他抬手遮挡了一下恍若隔世的日光,脸上的沧桑已不再像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从那日起,他再没碰过那些课本,任由它们冷清的被束之高阁,所以三弟常说他是作揖主义和不抵抗主义,他是认的,他想自己也该骂,虽然不舒服,但也无法回驳。

 

    而琴看着觉慧的目光多是兴奋和羡慕,当觉慧告诉她吴又陵要来教国文的时候,她更是嫉妒得无以复加,天天念叨什么时候取消女禁,她要去旁听。觉新从成堆的文件中抬起头来,想吴又陵那人,不是自己老父亲死的孤苦伶仃,还写文叫好的人吗,这种人做教师能把人教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又听觉慧他们讨论的并非孝道,而是非儒反孔,他也安慰自己稍稍定下心,不要没道理的臆想。他是愿意信,也信得过三弟的,那张脸上高昂的幸福和阳光总给他一种活着的错觉。以至于他去学校的那天,得知三弟已在前一次遭到镇压的学生游行中被捕入狱时,怎么也没法相信三弟这些天待在学校,竟不是为了筹备学业,而是全身心投入报社和思潮的事宜。

 

###

 

    傅经年自上次别后就忘了高家,军部的事多,正如顺兴儿说的,城外头演练的频次越来越高,可又不光是城里进步学生的问题。

 

    高觉新找到军部的时候,整个人像在冷水里浸过一般打着颤,嘴唇透出青紫。傅经年竟觉得自己像对着一张死人的脸,而对方不过20岁光景。

 

    从他口中,傅经年得知高家最近接连死了两个人,父亲和五妹前后脚走的。

 

    按理说这与他无干,哪怕是有过一面之缘,托个人去问候几句凭吊一番也够给他们面子,只是前些天学校里闹事,他受命去抓了几个活跃的学生,其中就有高家的三少爷,到此这件事才复杂起来。

 

    “你怎么找过来的?”傅经年看着他摇摇晃晃,头发也散乱着,好奇他怎么还能站立。

 

    “我向…门口的卫兵报了您的名讳,是不是叨扰了您办公…”高觉新紧张地拗着手。

 

    “不。”傅经年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有事就可以直接来,毕竟我还有个人情留在高家。”

 

    “多谢傅长官。”听了傅经年的回答,觉新改紧张为局促。

 

    傅经年端详了他一阵子,看他脸色由青转白,明明暗暗,好容易有了一丝希望,又自己掐灭,终究是回到原点,无助的哀怨。傅经年心里有点别扭,总觉他那副样子是自己造成的,又或是其他什么人造成的,但又毫无缘由。压抑,卑微到骨子里,他出身军旅,哪怕不能逞个快意恩仇,也至少是厌恶这种与生俱来的怯懦,故以不耐烦起来,言语也失了些礼数。

 

    “你是为高觉慧的事来吧?”他问,觉新惊讶地抬头,虽然没什么可惊讶的,这事满城风雨,军部肯定是头个知道,只是他没想到傅经年会是缉捕学生的执行者。

 

    “是,想求长官帮忙看看有什么法子,出多少钱可以…”

 

    “这不是钱的问题。”傅经年饶手打断他的话,那人便眼看着惶惑起来,“高觉慧是领头游行的,是政治原因,我有权利抓,可没权利放。”

 

    “您…”高觉新听了突然意识到什么,比开始抖得更厉害,汗出如浆湿了鬓角,晃晃悠悠眼瞅着像个迅速衰颓的病患,“是您抓的?”

 

    傅经年嫌恶他这副样子,不动声色地皱起眉,权当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三弟,三弟他不是有心的,他定是受了蛊惑,他…唉…他常常发疯,做些不着调的事情,在学校也不好好念书,我回去一定说他。”高觉新咬牙切齿数落三弟,恨铁不成干地斥责。

 

    “行了,能不能回去还另说。”傅经年听得腻了,不得以击碎他的幻想。

 

    “傅长官,实在是…家里长辈过世了,晚辈也走了一个,爹一向和觉慧最亲,五妹也喜欢他,最后一面没见倒还罢了,这…这起灵是要儿女送的,祖上的规矩坏不得罢。”高觉新絮絮叨叨地说,圆圆的眼睛睁得老大,几乎要落下泪来,“不行您就当,就当还那个人情……”

 

    傅经年险些笑出声来,欠着的东西他是愿意立刻就还上的,免得双方记挂,只是这多半由欠的一方提出,其实这样想想本是有本末倒置的嫌疑,只是中华民族上千年记载下来的“客气”传统,让受益的一方通常不好开口,受助的一方反而成了主人,成了把控走向的人。这种情节还有很多。只是人们习以为常,不愿深究,若真是深究起来只怕几百本道德经都等待着重新编制。

 

    高觉新低眉顺目的样子显得疲倦,但他又并没有说什么费尽精力的话,央求别人还了人情不该是很艰难的事,开了先河滔滔不绝随水流下去,自然就讲出口来。只是傅经年时刻都想着对方仍是个青年,按年龄客观划分来讲,虽然举手投足都显示出了生涩的凝固的绝望,他在静静地绝望地独自生活。所谓听天由命,正是肯定的绝望。那么连平日里的消遣和言谈都隐藏着绝望,傅经年就在此被推搡着,稀里糊涂地应承下来。

 

###

 

    大哥究竟是怎样把他从狱中提出去的,他不晓得,只是看见大哥进去找了长官模样的人,随后那人也跟着他一并出来,倚着铁窗向里张望,有学生就认出来那正是下令将他抓进去的人。于是觉慧跟同学商量,说怕不是大哥早就串通好了,知道他入了狱,存心要磨损他的气焰才不去管他,如今借口家里出了事要找他回来,定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安心念书。于是他郑重地向狱友依次别过,还高声承诺出去立马想法子救他们。

 

    觉新有些顾虑地看向傅经年,碍着他的立场不好发话,又怕觉慧现在异常兴奋的劲头会说出大不韪的词来,便上前按着他的肩膀低声催促他说几句就尽快离开为好,家里还等着。觉新处在悲愤当中,意郁难平,甩开大哥的手冷冷地问他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急到要将他和革命伙伴分开。觉新哀戚地看着他,想着方才家丑已经露得够了,决意回去再说,便抿住嘴不吭声。

 

    觉慧却以为他是讳莫如深,更笃定是他隐瞒了什么真相,心怀愧疚才噤了声,没好气地说道:“大哥,我知道是你做的,如今你既达到了让我回去的目的,还在我同学面前讨了便宜,扮了个救世主的角色,不过你若不大费周章演这一段,我兴许还能记挂着一点你当初同意我离家的好。”

 

    觉新听了他的话,脸色猛然变得煞白,连话也说不利索了,惊恐地望着三弟颤颤巍巍地惊道:“你…你怎么能这样讲我,你以为我做了什么?”

 

    觉慧不想求证,也不想纠缠,大踏步地从他和傅经年之间挤出去,觉新赶忙小跑着追上,急着替自己辩解,觉慧反倒不愿意再听,任他在旁边捶胸顿足也不看他一眼。


    直到临走到门口,傅经年在背后叫住了他,朗声对他说:“你若真知道你大哥为你做了什么,怕是自己都会觉得道歉不够用了。”

 

    觉慧一愣,站在原地没动,再看向觉新,也是一脸惊愕。傅经年乐得没人插话,便继续说。

 

    “你们的家事,我看你哥哥不想多说,那我也不说,只是他与你搞得那些学生运动半点关系都没有,今天在我这里折磨了半晌,纯粹是为你开脱,你不领情就罢了,竟还怪罪起他来?成天运动运动把脑子都动没了?”

 

    傅经年本意不复杂,他看高觉新实在可怜,才说几句话帮他。没成想那人却当成了大恩,丢了个颇为感激,感动的眼神给他,拉着还没回过神的三弟离开了。





TBC

不定时更,可能是坑。文风古怪,不求担待。

把觉慧写的不招人喜欢是我的错,不过觉新的性格确实也不招人喜欢。至少不像瑞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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