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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磊/菠萝】七日（第七日完结）

今天是最后一天，七日的故事也要讲完了。

结局可能和大家设想的有些出入（说得好像有人在乎一样），不过他们确实就这么结束了。

之前说因为对话多的问题可能会枯燥，主线也不是很清楚，叙述是我的锅，不过好在尽力把它写完了。

感谢没有离开的小伙伴们，鞠躬。

p.s.文末依然有一个不是很重要但是希望被看到的作者后记。

顺便，不收。

传送门：【序章】【第一日】【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

---------------以下正文---------------

（第七日）

黄磊正准备离家去监狱的时候，门外适时响起了叩击声，他拉开木门，那个吃了他很多次饭的年轻狱警站在门外，面色犹疑。

 

有什么地方不对，黄磊的心悬空了半秒。

 

“他的刑期提到了昨天晚上，他想托人告诉你来着，我们昨天下午七点多钟的时候来找过你，你没在家。”

 

“他想告诉我什么。”

 

“他说他想再见你一面。”狱警面露难色，打量着心理医生的脸，觉得似乎与平常无异，才稍微放下心来。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黄磊寒暄了几句客套话，就把狱警让出了屋子，目送他离开，关上防盗门，锁好，再关上木门，落锁的时候才想起锁坏了，里面的齿轮再也卡不紧，就放弃了，慢慢走回到沙发上坐下，拖着腮帮子歪头望着屏幕，愣愣地盯着那些深浅不一的分辨率格子。

 

电视继续放着，主持人夸张地学着颠勺，炉火明灭，自来水管不时发出堵塞的涩音，冲刷着管壁上的青苔，他看见主持人挥动着双手念着配料表，却什么也听不到。

 

“你说什么…”他喃喃地问。

 

“你能不能大点声，我听不到。”

 

“我真的听不到，那是醋吗？”

 

“你看，这步不对，做赛螃蟹怎么能提前放酱油呢，我又不是没试过。”他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浅笑着找起遥控器来，声音确实太小了。

 

猝然的敲门声让他一惊，觉得心里某条缓缓推进的节律断掉了，他赶紧去开，几乎是小跑着到了门边，开防盗门的时候指尖都被硬质锁环擦破了一层。

 

“小渤？”

 

“师…我的妈呀，师爷！你怎么啦！”黄渤本来排演了一遍措辞，眼前亮起室内的暖光时，却看到一张泪流满面的，冰冷的脸，登时把想好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你说什么呢，我没事啊。”黄磊有些纳闷，奇怪黄渤的表情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样僵硬。

 

“没事个屁，师…师爷你赶紧进去，都哭成这样了我的天…你快进去呀！”黄渤焦急地翻找着纸巾，一边把黄磊往屋内推。

 

“什么玩意儿，我没哭啊，我没…”黄磊纳闷地从脸上轻轻抹过，指腹上的冰凉触感让他愕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已经满是水痕，透亮滑腻，在指纹上形成一层软质的薄膜。

 

“我怎么哭了呢。”他看看黄渤，又低头看着手。

 

“师爷…”黄渤停下翻找的动作，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但在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并想采取一定举措的时候，铁门先一步在他面前拍上，发出一声贯彻楼道的巨响。

 

“师爷！你开门啊，师爷你先把门开开行不行，”他开始用力砸门，直砸的周围的邻居都恼怒地探出头来，“你把门开开，黄磊，黄磊！你开门！你他妈，你他妈把门打开！”

 

喊着喊着，他无力地滑落倒坐在门旁，指甲还在刮蹭着金属，嘴里无意义地念叨着不连贯的语句。

 

黄磊在门里站了一会儿，对那阵暴风雨般猛烈的敲击置若罔闻，他在屋子里转悠，不知不觉来到镜子前面，他抬头看着那张脸，那张覆满泪液的脸，红肿而潮湿，他大概明白小渤的情绪了，他按上镜面，划拉着那张脸，却抹不掉泪水。

 

“你怎么哭了？”他说，在镜面上拖拽出一道道模糊的花印。

 

“没事儿的啊，不要再哭了。”

 

“你心里有事，可以跟我说啊。你不相信我的吗？”

 

“我叫黄磊，你的心理咨询师。”

 

他微笑，又重复。

 

“我叫黄磊，我会帮你的，我可以帮你的，你只要跟我说就好，说说你是谁，上学的时候干过什么事，爱吃什么，我去给你做，你不说话我可帮不了你。”

 

“你说啥，你怎么不出声呢，难道你就想看看我？”

 

黄磊冲着镜子皱起眉，嗔怒道：“你光看我管什么用呢，又减不了罪，也不能延缓刑期，没用的啊。”

 

“没用的啊，你为什么要见我呢，你难道不想脱罪了吗，你见我管什么用呢…”他扶着镜子跪下来，跪在自己面前，额头抵着坚硬的玻璃，水流顺着他的脸颊落到地上，“你见我没用啊，你不用见我的，你根本没必要，你没必要见我的…你不想见我的对不对，因为，因为这根本没用啊…”

 

“你怎么没等我呢？明明就一天了啊，你怎么…”

 

“哎小渤你怎么来了？你说他为什么要见我呢？”

 

黄渤终于仰仗着中学的技能撬开锁冲进来的时候，只听见黄磊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直直地倒在了他怀里。

 

###

 

“人还没醒吗？”罗志祥站在玻璃窗外，左手握在黄渤手里。

 

后者叹着气摇头。

 

“他太累了，师爷，他想的事太多，说出来的又太少。”黄渤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人。

 

两人静立无言，时间划过表盘发出沙沙的声响。

 

“渤哥…”罗志祥轻声叫他的名字。

 

“我知道，再等等，再等五分钟，再等五分钟就走。”他紧闭上眼，拉过罗志祥的手，吻在他手背上，一滴清凉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渤哥你先去开车吧，机场高速可能会堵。”罗志祥朝他笑笑，看着他点头，离开，消失在走廊拐角，便转身走进病房。

 

他走到黄磊床边，垂着手站了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一个意义不明的笑。

 

“黄老师，我走了，”他开口，听不出情绪，“我要跟渤哥走了，这个地方，你知道我待不下去，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人是我杀的，孙红雷也是我嫁祸的，我昨天一整天都和你待在一起，就是为了防止最后一天出什么变故。这是我的最后一单生意，做完了就能离开，如果做不好…算了，再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反正已经完成了，现在孙红雷已死，知情者只剩下你我。”

 

罗志祥慢慢俯身，几乎贴到黄磊耳畔。

 

“我知道你醒着，黄磊，你只是没想好要如何面对，面对我，面对小渤，面对你自己，”罗志祥笑着，但并不开心，“你在等我跟你坦白对吗，好，我说，你唯一想不通的地方就是为什么我可以毫无压力地带你去法院办那些手续吧，因为那里也有我们的人，我带你见的，都是我们的人，那个窃听屋是我们早就建造的，看到它被你找到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很震惊。不过，你现在知道自己掌握的所有证据其实在第一步就没能提交，是不是觉得还挺绝望的。孙红雷的刑期也是我提前的，这样就能快一点结束，我怕时间久了你就什么都猜出来了。”

“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我要跟他在一起，我要没有负担，没有顾虑地跟他在一起，我也要让他没有负担，没有顾虑。这个人就是你的学生，你最爱的学生，我的渤哥。”

 

提到黄渤，罗志祥的表情松动了很多。

 

“孙红雷已经死了，你聪明，应该接受的快，适应得也快，你又何必再拆散另一对呢，你说是不是，黄老师？我买好了机票，要和渤哥走，去一个没人知道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你不会把真相告诉他的对不对，你已经知道这有多痛苦了，你不会忍心让他也经历这个吧，”罗志祥直起腰，看着他的输液管，骨节分明的手掸了掸盛满药液的医用塑胶袋，“不过如果你执意要说，我也不是拦不住你，只是，我不想再背一条人命了。”

 

“哦对，有件事我觉得该告诉你，你知道孙红雷为什么一直不承认，又突然翻供了吗。他有一个养子，有牵挂的人，都容易下手。他之所以在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会对你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是因为他看到了我，他看到我跟你站在一起，他见过我，因为就是我，挟持着他的养子威胁他顶罪的。他怕我会伤害你。”

 

“他想保护你，在那一刻，他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吧，他依然在保护你。”

 

罗志祥嗫嚅着，不知道是不是在思索他自己说出口的话。而后他吐了口气，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黄渤的车在楼下等他。

 

一切都结束了。

 

###

 

“唉师爷您看他，别闹。”黄渤佯怒，恶狠狠地打掉那只刚拿水枪喷了他一脸的手，“怎么还这么没正形啊”

 

“师爷好！”罗志祥挨了一下打，一脸委屈地挤到屏幕前跟他打招呼。

 

“诶，志祥，”他应了一句，“你们在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您看呐，这儿风景多好，志祥挑的地方，您有空来找我们玩儿啊？”黄渤拿起摄像头，举着转了一圈。

 

“你以为谁都像咱俩这么闲啊,”罗志祥走过来挂在他肩膀上，“师爷现在又回学校了，有新的学生要带哪儿还有心思管咱俩啊，是不是师爷？”

 

他一时语塞，低头轻笑着。

 

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他有些手足无措地起身，屏幕那边的人也听到了。

 

“师爷？艺兴不好带吧，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不好带。”黄渤探着脖子想往里看。

 

“还成，比红雷强，喂啥吃啥不挑食，”黄磊撇了撇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跟他养父真是，一点儿都不像…不像也好。”

 

“哎妈呀！”

 

黄磊被一声惊呼吸引回去，看见那俩人正在木地板上扭作一团。

 

“师…师爷，那您先忙吧，下次再打给您，我得，我，嘿！我今天不收拾这死猪我就不跟您姓了。”

 

看着撸起袖管的黄渤消失在屏幕上，黄磊有一瞬间失神，随即扣上笔记本，屋里只剩下了哭声。

 

他快步走进里屋，那孩子够不到奶瓶，急地差点从婴儿车翻出去，被黄磊一把抄起来抱在怀里。

 

一股混着浓郁奶粉气味的清香环绕，他把头埋进孩子的睡衣，这种陌生又唯一能让他心安的味道张开双臂接纳环抱了他痉挛的心脏，缓释了例行的视频通话带来的，痛彻心扉的折磨。

 

“红雷…”，他闷闷地轻哼一句，“你说你一个人，领养个孩子干什么呢，没有艺兴，我不就能跟你走了吗…”

 

正说着，怀里哭闹的孩子突然安静下来，肥嫩的小手捏着他的脸颊不放开，软乎乎的嘴唇贴着他颈侧的痣，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

 

“你这么说话，我也听不懂啊。”他皱起眉，晃动着孩子的小手“你是不是饿了，艺兴？”

 

那孩子不再哭了，只是牢牢地抱着他，冰凉的小脸贴在他胸前一动也不动。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黄磊笑笑，拍着艺兴的后背，不知道在对谁说，“每次我说这种话的时候，你都这样，好啦，我不说啦，你好好的，我也好好活着。”

 

真是个天使，黄磊看着一脸凝重，逐渐睡去的孩子，这点倒挺像他的呢。

 

 

END

（真·END）

前文提到的作者后记：

这篇的既定结局曾经是甜的，现在这个结果是在第三天左右吧，才慢慢成形，我当时也质疑了好久人生，还设计了个问卷发在朋友圈里了，想看看大家如果还有七天可活，都会做什么，没想到那个问卷反响还挺热烈的，结果我就不在这里说啦，总之已知的死亡可能会促进大家去思考一些东西吧。

写的过程中，好多人心疼这篇文里的磊磊，觉得他的心理状况反而是最令人担忧的，的确，有的时候心理医生本人的心理问题是最严重的，更何况他这种没有人倾诉，没有地方倾诉的情况，再加上他本身不愿意过多地跟人倾诉这种性格，还是存在一定的问题。红雷本来是把他从深渊里拉上来的人，却因为重重原因反而把他一个人留下了，最后我也觉得挺对不起他们。（为什么我写东西自己这么爱叨逼叨呢…可能是怕文章里很多东西写不出来吧）

有太太问最后不会把菠萝也拆了吧，不会呀，你们看，我没拆菠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