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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员向】乌有之地（3）

本章无预警可放心食用

cp：菠萝 雷磊 设定详见第二章传送门的首章

传送门：【2】 

OOC可能 更新不准 感谢评价的小天使们

HE保证

----------以下正文---------

三、

天际微亮，山前的阴影一寸寸缩短，日光仍掩在暗绿色的云后，只有几道耀眼的裂隙横亘穹宇。

所剩无几的光线到了森林里更是少得可怜，幽蓝的薄雾裹住一个个晃动的黑影，干枯的树枝承不住人的重量纷纷折断碎裂，粉末状的孢子冲击到空气里，沾的到处都是。酒店的房客在室外短暂集结后向森林深处进发，触摸猎枪的手并不比握着酒杯时更为有力，但枪口不断流泻出来的冷光给了他们过度膨胀的信心。他们乐于在这样的时刻卸去伪装，全然释放出内心的蠢蠢欲动，任其在胸中肆虐咬杀。独身者同样如此，只是他们像这样暴露得如此赤裸的时段要久的多。人们为了不同的目的咬紧牙关，将赤红逼进瞳仁，迫使自己停下手腕不规律的颤抖，脸部的肌肉也在一条条发力，撑起狰狞的笑容。

黄磊看不太清周边的环境，年轻的时候引以为傲的视力让老花来得更迅速，也更难以接受，以至于他对配眼镜有本能的排斥。狩猎是他一直极力避免的事，这并不意味着他相信人性依然存在，他只是厌恶通过杀人来表达对寻求伴侣这个法则明目张胆的维护与信奉。这个扭曲得如同一团蝰蛇的法则正刺激着人心底嗜血的天性，每次狩猎又会有一定数量的人堕入深渊。

在黑暗中他和一同出发的同伴走散，也寻不到黄渤的身影，他大概仍跟那个歌手在一起，希望如此。他之所以会这样猜测，完全是受了那次会面的影响。一种与酒店格格不入的诡异磁场所笼罩的氛围，难得让他觉得自己回到了最初年轻的时候那段，毫无顾虑，随心所欲的日子。那时候尴尬是免不了的事，他也不会可以去避免，因而经常因为措辞不当，不懂变通招揽一堆麻烦。但若真叫他选择，他想自己大抵是愿意回去的，如今泛滥的完美无缺的交际圈让他身心俱疲。

这也正是黄渤此时此刻正在经历的状况。在看清来人之后，他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人请进了屋，并在得知对方是一层一层找上来，一间一间敲门才最终锁定了他的房间号时陷入了沉默。

 

“这栋楼有16层。”他冷不丁地说出一句让黄磊想过去抽他的话。

 

“还好你就住三楼啊。”罗志祥对此却很受用，他不觉得初次会面的冷场是一种尴尬，相反，他相当享受上不了台面的交谈。

 

“那我要是真住16层怎么办？”黄磊觉得自己已经把鞋脱下来拿在手里了。

 

“那不过也就再多爬12层而已。”

 

黄渤在快要脱口而出“是13层”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凳子腿被狠狠地踹了一脚，于是识趣地闭嘴。黄磊收回脚，他不知道在黄渤身上发生了什么，什么改变了他能够轻松掌控沟通节奏，让人不得不钦佩的情商。如果说仅仅是因为罗志祥此刻正双手撑在身后，半靠在躺椅上，柔和地冲着他笑。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明天狩猎你会参加吗？我想在那之前，你可能愿意跟我一起吃顿晚餐？”黄渤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心中计划着无数种可能的回答，及应对方式，及每种应对方式可能造成的结果，及对每种结果的应对方式。

 

“今晚我有空。”

 

谢天谢地。在黄渤结束谈话之前问到了罗志祥的房间号时，黄磊把速效救心丸放回口袋。鉴于第二天清晨黄磊在远离森林的队伍末端，看到罗志祥正紧挨着黄渤站着，所以总体来说这次会面成效卓著，想必那顿晚餐也应该不错。

 

背后突如其来的震动锋利地切断了黄磊的思绪，强制地集中在眼前的处境上。他才发现自己正孤立无援地置身于一片高大灌木丛的边缘，危机感陡然升起，瞬间填满了他的心脏，密密匝匝的树叶间隙中仿佛随时会冲出眼冒绿光的生物，不论人或野兽，还是已经接近野兽的人。

在那个人影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朝他扑过来的时候，他还来不及举起手中的猎枪。子弹没出膛就被堵在了枪管里，一股极大的力道直接砸进他怀里，没有躲避，没有缓冲，甚至连一点掩饰自己行踪的意图都没有，惯性拽着两个人同时向远离灌木的空地上倒去，地上散乱的碎石本来被杂草浅浅地盖着，经这么一压全都凸显出来硌在黄磊腰间。身上蜷缩成一团的重物一动未动，看不清轮廓，只隐约能听见粗重潮湿的喘息，似乎肺部都挤满了粘稠液体。黄磊保持仰卧的姿势躺了许久，等到腰间的刺痛稍微褪去一些才敢移动。他使劲撑起上身想看清来者，却感到几缕温热滑腻的液体顺着衣角滴落，手下一滑，身上的力气卸了大半，又重重地倒回去。

方才模糊的喘息变得越发粗重，像是强弩之末的困兽在陷阱底部朝着猎户嘶吼。黄磊犹豫了一下，把横在自己跟那个重物之间的猎枪拉出来丢在一旁，一点点从他身下蹭出来。终于逃离重压后，他把那团微微瑟缩颤抖的黑影翻转过来，借着树顶漏下的冷光细细端详，一张布满了泥泞和血污的脸便暴露在他眼前。

只是简单地掸落灰尘就能看到他额角嵌着碎石的狰狞伤口，但看不清长相，也辨不出敌友，黄磊低声唤了一句，那人始终闭紧双目，下颚僵硬相扣，怕是正承受着巨大的疼痛，再往下看，巨大的捕兽夹死咬住那人的左脚脚踝，皮肉翻起，白骨森森可见，暗红色的血液仍从伤处汩汩流出，其余的贯穿撕裂伤更是不计其数。见此情景，黄磊登时倒吸了口气，单膝跪下试着解开机关，未果后怕锈迹感染又不敢强行拆除，一时间竟没了办法。他抬头望了望四周，空旷的原野毫无掩体，从任何一个角落射出的子弹都可能置人于死地，远处的枪声和喊声似乎又近了些。伤者身上没有配枪，想必是被俘或受伤之后遗失了，又顾不上那许多，急急忙忙拼死逃走才勉强捡了半条性命。

换了几个姿势之后，黄磊终于能把那人半拉起来扛在左肩，左脚的伤处朝外，他从斗篷上扯下几段布条，简单给那条伤腿做了固定，防止二次损伤，然而布条几乎在瞬间就被新一轮渗血浸透。黄磊忙完这些，猛地站立起身，只觉得眼前一阵斑驳，几乎稳不住身形，向前挪一小步都变得相当吃力，缓了许久才觉得心室的供血上涌，呼吸得以平复。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扔在落叶之下的猎枪，头也不回地返向森林深处。

 

###

 

结为伴侣的唯一方式是找到二人之间的共同点，比如同样的语言方式，同样罹患某种疾病，同样的怪癖等等。只有经过酒店的审查和认证，方可结合。客观上的相似性被认为会增加婚姻幸福和互相理解的概率。

而他们仍未找到二人之间可以被酒店认证的共同点，因此关于下一步该怎么走，黄渤完全丧失了概念，眼前的晦暗甚至比这片无底的树林更为艰深。罗志祥此时藏匿着身形，正伏在离他不远的一块巨大的裸岩后。他看不到，但能感到，而且惊讶地发现这种无需交谈和对视，而仅仅是知道他们在一同前行的感觉让他莫名心安。

他回想起昨日的晚餐，不敢说无懈可击，但至少也比屋内的初次见面要好得多，如果黄磊看到全程也会这么想，但他借口有约，把晚上的时段留给了那两个不稳定系数极高的人。

起初，他们都像自己平常的样子，遵照着某种看不见的流程交流着僵化的话题，譬如爱好，理想，价值观，身体状况等等，偶尔扯一些偏门文学，客套的赞美和故作惊讶。这种感觉令人尤为不适，黄渤颇为自豪的斡旋技能反变成了他的苦恼，化作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严丝合缝地卡在两人中央，只有一人使力无法撼动它分毫。

后来二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晚餐过半，他们在等甜点的间隙沉默下来，罗志祥要来菜单问他需不需要添些小菜，黄渤看着歌手一张一合的嘴，耳边却听不到声音，灼痛的热感在心口集聚，随时都可能奔涌而出，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以至于他必需靠把拇指按在不锈钢餐刀的尖头的刺痛才能勉强压制。

 

“你选择的动物是什么？”黄渤突然一句把对面坐着的人问得一怔，“我是说失败的话，想变成什么？”

 

罗志祥半张着嘴看了他一会儿，不像在回忆，而像在求证，他在黄渤的脸上搜寻了一阵，不知得出了什么结论，随后一脸平静地冒出一个字。

 

“猪。”

 

最后大概是黄渤先绷不住表情轻笑了一声，罗志祥没给他说抱歉的余地，就紧跟着像一只鹅一样笑个不停。上甜点的侍者扔下菜品扭头离去，连他们用过的餐盘都忘了收走。

 

“听着，志祥，我不想再这么聊下去了，”黄渤敛了敛神，手指在空中画了到弧线，正色道，“我接下来会问你为什么想变成，这种动物，但是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帕斯捷尔纳克和翁贝托，我想认识的人是你，我不在乎你前女友喜欢什么颜色，我也不在乎你从哪里毕业，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我曾经为了融入不同的交际圈子伪装自己，认为能够轻松进退才算成功，但遇到你之后一切都变了，停留在表面的交谈永远都是轻松的，但我不想这样，哪怕会非常困难我也不想再像个懦夫一样停在表面了。因为你是特殊的，你明白吗，你太特殊了，志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你说了这么多，重点居然是称呼？”罗志祥终于止住了笑，一脸忍俊不禁被口水呛到的痛苦。

 

“.…..”

 

“当然可以啊，你叫我小猪都没关系。”

 

那天晚上，他们本打算早些结束的晚餐愉快地转换成了夜宵，在满天星辰下结束，谁都没有去想即将到来的狩猎，谁也没有关注天边即将泛起的微光，他们就像最开始还未入住酒店之前的样子，各举一杯为彼此调制的掺了酸奶和苏打水的菜汤，醉醺醺地吹嘘小时候的过往。

TBC

（磊磊救下的人应该还满容易猜的？）